第63章 高景明
总兵府，裴墨陵望着夜晚空荡荡的府邸，很不是滋味儿。
前一任总兵大人走时，带走了大多数自裁的仆役，留下了几个老弱病残和总兵府的总管赵伯给下一任，因此过年时，除了门房处热闹些，府里其余地方都没什么过年的氛围。
裴墨陵一个人时还好，察觉不到什么孤独感，只是想起日后，府里要多一个人，这样冷冷清清，她应该是不喜欢的吧。
“赵伯。”裴墨陵沉吟片刻，唤来赵伯。
“过完年，采买几个丫头和下人，专挑规矩些的人。不用多，就，就二十人吧，干什么活你看着分配。”裴墨陵想了一下，定下二十人的人数。
赵伯讶异，这位裴大人任职许久，如今才想着增添下人，真是难得，还只添加了二十人，都不及过去几位添人的三分之一。
“是，大人放心。正月十五前老奴一定办妥。”赵伯年纪偏大，一直在总兵府任职，一家老小就住在总兵府附近的巷子里。
外面忽然人声鼎沸，赵伯好奇，往外一瞧，是城外在放烟火，他乐呵呵道：“过年了，放烟火了，大人您瞧，好看的很啊。”
裴墨陵起身，走到赵伯身边，仰头观望一会儿，笑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看烟火，见赵伯乐呵呵陪在一旁，说道：“赵伯，早些回去，陪你小孙子吧。”
赵伯怔忡，别人都说大人冷漠，可他日日照顾大人起居，知道大人并非外人所言那般。
不然也不会关心他家中还有个刚满两岁的小孙孙，大人只是面冷心热罢了，要是有个知冷知热的陪在大人身边，就好了。
赵伯欣喜万分，弓着身后退，嘴里连声道谢。
蒋府，如裴墨陵所料，蒋清依正依偎在夏氏怀中，披着狐毛披风，观赏烟火。
漫天烟火璀璨，绚丽夺目，蒋清依用手捂住耳朵，半抬起头和夏氏一起。
夏氏怜惜她，一只手揽过她肩膀，替她捂住另一只耳朵，嘴里嘲笑道：“这么大人了，还怕这个。”
蒋清依笑“不管多大，都是怕的。这响声如同夏日响雷，震得我耳朵疼。”
夏氏咂舌，更加替她捂得严实。
蒋清依贪婪得看着烟火，后世因环境问题，老早就禁止烟火燃放，她的记忆里都没了过年放烟火的痕迹，如今看到，稀罕得很。
至于有地方，有人在想她，那是一概不知了。
过完年，裴墨陵突然加快了脚步，三书六礼，很快就到了送聘礼的这一步。
这日一大早，裴墨陵当初请的三位媒人又上门了，原先因要有全福之人带着聘礼上门，奈何裴墨陵孤身一人，只能由媒人代劳。
看着零零总总六十八台聘礼，蒋清依不自觉睁大眼睛，裴墨陵不会把全部身家都当成聘礼送来了吧？这也太夸张了。
夏氏打量了下聘礼单子，又细数了台数，在媒人期盼已久的目光中，微点了点头，算是对聘礼的认可。
媒人顿时喜笑颜开，心中缓口气，认为没辜负那位裴大人所托。
夏氏将聘礼单子递给蒋清依，示意她自己看看，蒋清依推脱，收到夏氏威胁的目光，悻悻然接过。
“三牲，四京果，帖盒，生果、四色糖、绸缎两百匹、玉器十件、玉如意四柄、龙凤成对喜镯一对”蒋清依目瞪口呆，愣愣看向厅内扑棱不停的两雄两雌两对鸡。这聘礼单子诚意十足，看来裴墨陵是真的掏空全部家底了。
蒋清依讪笑，重新递给夏氏。
夏氏瞧见她没出息的样儿，戳了她额头一下“才六十八台聘礼，你放心，母亲在你出嫁之时，一定给你备足八十八台嫁妆。”
夏氏先前想着一百零八台，可蒋清兰这个姐姐不过区区三十八台，她不好超出太多，否则多得是人会说她这个嫡母苛刻，因此只备下八十八台，剩余折成现银，给蒋清依傍身，她深知裴墨陵这回是拿出了全部身家，那自然也舍不得女儿嫁过去吃苦，只好百般为她谋划。
“多谢母亲。”蒋清依此时深刻认识到，蒋府作为商贾人家，银钱众多，因此毫不客气，坦然接受。
两人婚期定在来年三月，草长莺飞的时候，蒋清依很喜欢。
老太太得知婚期，特意叫了蒋清依去福曦堂。
蒋清依迈进福曦堂，被六七个箱子晃了下眼，走近看，一副副精致头面映入眼帘。
老太太慈爱，向她招招手“过来，看看给你准备的。”
蒋清依若有所思，牵着老太太手，坐到她身边。听她絮絮叨叨说道：“这些都是我给你备下的，除了头面，锦缎、还有几处我早年收着的田地契子，你留着也好，卖了也好，都由你做主。箱子里头的玉器、金器、都是早年间鎏金坊的珍品，现在是看不到了。都收着吧。”
“是，多谢祖母。”蒋清依看着王妈妈给了紫荆一份单子，大概是底下所有物品清单。
蒋清依很少叫祖母，一般都是跟着叫老太太，老太太心下宽慰，拢着她又多说了几句，才放她走。
蒋清依回到木槿阁，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适才她就瞄到箱子里头似乎有一整套衣裙，打算拿出来细瞧。
一整套衣裙，包括外罩的纱衣，都整整齐齐码放着，蒋清依拿起，抖落开来，应该有些年头了，衣服有些地方，哪怕保存的再好，也有褶皱了。不细看，瞧不出来。颜色也不是她常穿的。
蒋清依凝视一会儿，单拎出来，放在一旁，要是她没猜错，这应该是老太太为逝去的女儿准备的，如今，留给了她。
“紫荆，这套衣服收起来，好生保管，日后就留在木槿阁吧。”蒋清依不想破坏衣物原本的质地，更不想穿，就当还是给老太太留个念想，存放在木槿阁吧。
四月，裴墨陵暗地里接到通知，四皇子高景明即将到达青州。他需要时刻警惕四皇子安全。
四皇子出发前，刚被圣上亲封，如今该称明亲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