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七夕乞巧，姐妹情深
次日一早，蒋深身边的下人到木槿阁传话，说是老爷要见三小姐。
蒋清依心中疑惑，蒋深很少让府中女眷去书房，不知这回是有什么要紧事。
想归想，脚下却没停，穿过后院，很快到了蒋深书房。
“父亲。”蒋清依规规矩矩行礼。
“坐吧。”蒋深还要出府，也不废话。
“你二姐姐年底就要出嫁，来年你就要及笄，婚姻大事，要提上一嘴了。”蒋深看着眼前出落得越发标致的女儿，深感欣慰。
夏氏对于嫡女的教导很好，不管是清芷还是清依，他都认可这位嫡妻的教导手段。
蒋清依没料到蒋深会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提及此事“其实女儿年纪还小，哪怕来年及笄，也是不急的。”
“急不急的，你底下还有位幼妹，你也要为她考虑。”蒋深摇摇头，否认了蒋清依的话。
他既然有把四丫头与裴墨陵凑成一对的想法，那方方面面就都要考虑到了，裴墨陵年纪不小了，有些成婚早的，都已经抱上孩子了，还是趁早定下，裴墨陵不是等闲之辈，到头来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那父亲是什么意思？”蒋清依不清楚蒋深心中想法，斟酌着开口。
“我的意思是，自然是你先出嫁，否则别人会说闲话的。且你的婚事，有人和我提过一回了。”蒋深意味深长的看向蒋清依。
“谁？”蒋清依有种不好的预感。
“知州大人。”
不出所料，是郁时风。蒋清依按下心中不喜，顺着蒋深的话问道：“哦？知州大人怎么会和父亲提起女儿？”
蒋深笑道：“知州大人说，他家太太很喜欢你，还提及去年年底他家小姐和你一见如故，成为闺中好友。话里话外还说起他家公子，郁时风。我看很不错。”
蒋清依压下心中烦躁，看蒋深神情，这门婚事很合他心意，那她说什么蒋深都不会改变想法，况且蒋深不是夏氏，不会被她之前那套说辞所说服。
“父亲看人的眼光自是不错，只不过时间尚早，且女儿和郁公子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不急于一时吧？”
“那是自然，等日后叫你母亲带着你多去知州府上走动走动。相熟一些。至于婚事，你若同意，也得等到及笄之后啊。”蒋深见蒋清依并不反对，很是高兴。
“多谢父亲，父亲为女儿考虑甚多，女儿感激不尽。不知道父亲为四妹妹可考虑人家了？”蒋清依装作欣喜模样，起身到蒋深身边，为蒋深斟茶。
“嗯，你四妹妹虽说比你还小一岁，可有些事情也要打算起来。你表哥的好友，现任总兵大人裴墨陵就很不错。”蒋深端起茶，拂去表面茶沫。
裴墨陵？
这三字仿佛在蒋清依耳边炸开，使得她怔愣当场，久久没说话。
“怎么了？你觉得不好？”蒋深见蒋清依呆愣，困惑道。
蒋清依瞬间回神，恢复如常“没有，只是女儿觉得父亲怎么会考虑一名武将？四妹妹平时文文弱弱的，怕是会不答应吧？”
蒋深冷哼一声“她懂什么？武将怎么了？裴墨陵是中宸命官。不是我们能小觑的。当然了，和郁家是不能相比的。毕竟郁家是有家底在那儿的，且知州大人做官多年，为儿子筹谋良久，郁时风不会永远是个小兵小卒的，而且他现在在军中也有一定职务了。”
蒋深放下茶盏“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出府。”
“是。”蒋清依听话的走出门。
回木槿阁路上，海棠好奇得问起：“小姐，老爷跟你说什么了？小姐脸色很不好。”
蒋清依微微摇头，闭口不谈书房内的谈话内容，快速回到了木槿阁内。
蔷薇准备好了早膳，刚上了一盏枫露，就见自家小姐沉着脸回来。“小姐这是怎么了？”蔷薇小心翼翼试探，捧上枫露。
蒋清依沉思一会儿，拿起枫露，细呷一口，转头看向蔷薇“郁时风这个人怎么样？”
“小姐是说，郁小姐的哥哥？那日酒楼里的那位？”蔷薇勉强回忆起郁时风的样貌。
“对。”蒋清依点点头。
蔷薇不知道为什么小姐问起那人，只老老实实说道：“看着一表人才，处事也老练。”
“和当日他对面那人比起来呢？”“哪一位？”
蔷薇有些糊涂，一时不知道小姐说得是谁，好久才想起来“哦，哪位公子啊！看上去比郁公子老成，说话也一本正经的。看上去很严肃。小姐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蒋清依接过蔷薇递过来的筷子，说道：“刚才父亲说起我的婚事，他很看好郁时风。”
蔷薇惊讶道：“老爷未免太着急了些吧？小姐明年才及笄呢”
“是啊，父亲向来利益为重，还想要用四妹妹来拉拢如今的总兵大人。”蒋清依讽刺道。
“小姐不喜欢郁公子吗？”蔷薇拿过一叠翠菜，又伸手去够远一些的水晶包。
“父亲不过是要我们都听从他的安排。”蒋清依深吸一口气，到如今，她才深刻认识到什么叫身不由己。
“小姐若是不愿意，可以让太太想想办法呀。”蔷薇好心提醒。
“谁说我不愿意？我愿意啊！父亲选的好亲事，怎么能推脱呢。”蒋清依喝完最后一口枫露，耐人寻味的说道。
“你去叫紫荆进来，我有话说。”蒋清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反正蒋深已经看好了郁时风与裴墨陵两人，想来不会轻易改变想法，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忤逆蒋深？
紫荆原本在外指挥小丫头打理花草，盛夏一到，院里花草茂盛，她不得不清理一番。
“小姐找我？”紫荆麻利的扯下身上粘着的细小藤条，
“这两日天气炎热，你去四妹妹那儿，就说过两日七夕，请她到木槿阁来，一起消消暑。”
蒋清依以为，她和蒋清宁既然都是局中人，那蒋清宁自然也要知晓一下蒋深想法，向蒋清宁透露一二，也无妨。
蒋清宁这边接到蒋清依消息，很是诧异，自从她把话说绝，蒋清依和她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无事不相往来，这回倒是难得相邀，又想起是七夕，也正常。
“承三姐姐相邀，我会去的。”蒋清宁应承下来，还让沐樱送送紫荆。
七夕这日，木槿阁内摆放了瓜果，香案，还取了不少冰来，用于冰镇水果。蒋清兰是待嫁之人了，对于七夕乞巧这种不感兴趣，早早回绝了蒋清依。
院里都是些小丫头，凑着热闹。
“去请四妹妹。”蒋清依瞥一眼紫荆，话刚说出口，外门就响起喧闹声。
蒋清宁为了维持表面和谐，带了柳汀轩几乎所有人来。
“七夕乞巧，怎么好叫姐姐等我。这是我自己做的香囊，姐姐别嫌弃。”蒋清宁接连奉上好几个香囊，隐隐有香气传来，好闻的很。
蒋清依笑道：“蔷薇，收着吧。日后可戴。多谢四妹妹。”
“姐姐客气什么？”蒋清宁看见小丫头们穿针比赛，还看见摆放的时令果蔬，香案，面上笑意盈盈。
“姐姐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先拜织女吧。”蒋清宁伸手拉过蒋清依，仿佛二人从未有过隔阂。
“好啊。”蒋清依顺势而为。两人站在月亮底下，共同拜织女。
拜织女，无非就是乞求她能传授心灵手巧的手艺，或者求一求自己的姻缘。
蒋清依睁眼，只见蒋清宁已经坐在一旁，端详着她。
“姐姐拜了良久，也不知道求些什么？”蒋清宁低眉，好似打趣儿问道“可有求一求姻缘？”
“哎，有什么好求的。都是父亲母亲做主罢了。”蒋清依装作无力状，叹着气坐到蒋清宁左手边。
“姐姐说的是。姐姐婚事有太太把关。错不了。”蒋清依状似无意，微笑说道。
蒋清依无奈笑笑，团扇使劲扇了几下“母亲怕是起不了作用，父亲认定的事，怎好随意改变。好不好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姐姐婚事有着落了？没听母亲提起啊？”蒋清宁心里咯噔一下，笑意渐渐消散。
只见蒋清依举起手中团扇，轻掩嘴角，身子微微靠近蒋清宁，降低声音说道：“还没影儿的事儿，不过父亲提起过，说是知州少爷很不错，知州大人也有这意思。只等我来年及笄……妹妹懂得，我本就与时宛交好，这门婚事说起来是不错。只是…不说了，心烦。”
蒋清依稍稍叹气，打住了接下去的话。
“只是什么？姐姐不妨说说，妹妹好替姐姐想想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蒋清宁眼神清冷，嘴角尽力上扬，看上去皮笑肉不笑。
蒋清依这会儿注意力都放在远处小丫头们焚化香桥上，被蒋清宁打断，只好转过身，正经说道：“这门婚事好是好，可知州家与我们相比，是我高攀了，这么好的婚事怕是官家小姐都能相配。况且，父亲说起知州大人，似乎将来有回京之意，到那时，我若随着入京，就要远离父亲母亲了。”
蒋清依声音中似乎带有悲戚之意，又因夜晚烛火微暗，面上神色看不真切。
停顿一会儿，蒋清依抬起脸，松垮身子，拍了拍蒋清宁手道：“光说我了，其实父亲也为四妹妹考虑了。四妹妹还记得岑安表哥的好友么？裴公子？虽是武夫，可父亲瞧着不错。”
蒋清宁静静听着，心中泛起无限波澜。
武夫？父亲啊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就算瞧不上我，也不用如此糟践我吧？
大姐姐三姐姐是嫡女，不埋怨，可二姐姐和她有什么分别，父亲不照样使法子将二姐姐许给夏家，做正经太太吗？
为什么到她，就要配个武夫？
蒋清依眼角余光将蒋清宁攥紧的双手尽收眼底，浑不在意般继续观赏小丫头们热闹乞巧。
“姐姐的意思是？这两件事，父亲已经定下来了？”蒋清宁找回思绪，默默拿起一块甜瓜。
“左不过就这么一回事儿了。妹妹也先别声张，权当不知道吧。等二姐姐一出嫁，就差不多了。”蒋清依话说得模棱两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话已至此，蒋清宁不好再刨根问底，略坐了会儿，便提出回柳汀轩。
蒋清依也不多留，让蔷薇包上了一些酥脆点心给蒋清宁带上。
望着蒋清宁走远的身影和桌上明显没吃几口的甜瓜，蒋清依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