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竟然是心算
“不可能……这不可能!
听到结果后,王有志压根不信。
上前一把夺过李岩手中的宣纸,只一眼便愣在原地。
一文不差!
“你一定作弊了!”
此时的他好像忘却了朝廷命官的身份,拼命地低吼着。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张知白,抬手放盏轻哼两声。
“作弊?比试之人、账簿皆是你派人寻来的,我如何作弊?”
‘这……
不相信的何止王有志,众看客此时也是一脸懵圈。
‘他胜了?癫狂儿胜了?’
此时一道声音响起,将他们的思绪拉回。
“张少爷,可否将推算的宣纸借老夫一阅?”
得到默许。
林账房接过宣纸,细细翻阅起来。
“对!一定是宣纸的问题,说不得有猫腻!”
众人齐齐出声,他们始终不肯相信张知白能胜出,其实是内心不信自己竟不如一个癫狂儿。
可下一息,他们皆目瞪口呆。
“我输了,心服口服!张少爷,实乃算学大才也!”
只见知命之年的老账房,竟然持弟子礼一揖到底!
“林先生这是作甚,不可……不可!”
张知白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至于嘛。
小学题而已。
赶紧上前将林账房扶起,他是真怕折了自己的寿啊!
奈何老头执拗得很,任凭张知白怎么搀扶,就是不肯起来。
讹上了——!
这边争执不下,那边又起风云。
“学生李岩,见过张先生!”
妈耶!
这是弄啥来!
只见知州府账房李岩,神情严肃,冲张知白持弟子礼一揖到底!
“李先生,你这是又要作甚,使不得、使不得!”
除了三人言语之外,酒楼再无其他声音。
落针可闻毫不夸张。
左一下,右一下。
好不容易才将两人搀扶起来,大汗淋漓啊。
人是起来了,情绪却没稳定下来。
只见李岩一个转身,冲临州父老一个书生礼。
“不瞒诸位乡亲,我与林账房实属同门。早年间秦师游历临州,曾教导过我二人。”
“秦师!可是著有《算学九章》的秦师?听说他可是好几个皇子的老师。”
看客也不都是闲人,总有那么几个见过世面的人。
“正是,之所以没有公开师徒身份,属实是怕辱没了老师的学问。”
李岩回头深情饱满地看了一下张知白一眼,后者一阵恶寒,脸上却要保持微笑。
“老师曾与我二人讲过‘善算者,心计机敏,常以指节以代运筹,丝毫无差’。而老师游历五湖四海,也仅见寥寥几人出彩。”
“老师临走时,曾叮嘱我二人。如遇善此道者,定要以师者敬之。”
动情之处,皆有泪水相伴。
不晓得是想起秦师谆谆教诲的光阴,还是感慨能遇到善算者的不易。
“如若所料不错,张先生所用之法便是心算!”
“心算?”
众人听的是云里雾里,反正有一点他们明白了。
这张知白不仅胜了,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胜了。
“张先生拿到账簿之后,并没有急于推演而是先观察,从中寻求一定的规律,便于先生心算。
之后便是对每一页的账目进行小结,然后再进行总算。
而通过观察先生,其实他早已将答案算出,只是没有第一时间说出。
先生进行二次推演!”
一想到这,李岩的情绪又上来了。
记得秦师说过……
算学研究需做到心无旁骛,得知结果后也要做到反复推演,才能实现攀登一座又一座的算学高峰。
而今竟让他碰到两点皆能做到极致之人,这是何其幸运。
“什么!他竟然还算了两次?”
见众人投来不可思议的眼神,张知白提胸收腹提臀。
装也装了,到了该收租子的时候了。
“王大人,胜负已分,你看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王有志,呆若木鸡。
输了,还是输给了一个臭名昭著的癫狂儿。
且还要给他的奴仆持弟子礼……
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这么多人在场,又有知州府的账房做见证人。
自己若是反悔,怕丢的人会更多。
见王有志迟迟不开口,张知白端起茶杯吹了吹浮上的茶叶。
小抿一口,轻声提醒:“王大人?”
“师……”
“呀!”
一声惨叫,直接将其打断。
吴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滑跪,匍匐抱住了张知白的大腿。
“少爷,看老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您开恩饶了老奴吧,老奴还想多活两年!”
“哈哈哈……”
众人被吴厚的一惊一乍的神态逗笑,立场啥的早已忘却,一副胜利者才有的姿态,肆意大笑。
他们可以转换无缝隙,王有志不能。
此刻他身形越发颓废,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张知白喝完了茶水,起身向王有志走去。
“王大人,不用为难了。既然你与吴厚没有结为师生之意的缘分,不妨将惩罚换一个。”
如今他与林苏的师徒身份已经坐实,坊间自不会再流传绯闻。
但最终的祸根还没有拔除,他便是眼前之人王有志的纠缠。
“很简单……我要你远离林苏,自此不再踏入这‘客归来’半步!”
张知白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出,目露凶光甚是唬人。
近乎命令式的语气,让王有志有些恍惚。
他竟然有些害怕,这般语气他似乎听到过……
但一想到那人,他便否定了自己。
‘怎么可能!那可是……’
收拾情绪,索性便认了。
“既然输了赌局,我自会履行承诺。
今日之后,我王有志定然不会再踏入酒楼半步。
不过青山不改水长流,今日之事,王某定……”
强撑胆气,想要撂下几句狠话,在众人面前找回一点场子。
结果……
“滚。”
王有志走出酒楼,不狼狈是假的。
他转回头,心中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张知白啊,此番侮辱我王有志记下了。待我回到京城,一定……”
酒楼恢复了往日的气氛,众人划拳斗酒好不热闹。
仿佛刚才的一切与他们无关,又都有关。
他们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而此时的二楼……
正有一人左顾右盼之后,将一张推演的宣纸偷偷揣进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