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收了她
花边装饰的窄袖褙子,直领对襟、腰间束帛、过膝的下摆……
抹胸、手腕处裸露的肌肤如雪。眉宇间带有淡淡愁容,惹人怜爱。
“你……”
赤裸裸的目光,着实让林苏不舒服。
传闻张家少爷的癫狂痊愈了,怎地行事还如此轻狂。
莫不是大病初愈,越发混账了。
一念及此,赶忙扯了扯衣襟。
继而一个后撤步,拉开些许的距离。
‘若不是二叔污蔑她与张知白有染,谁又会招惹眼前这个临州城人人唾弃的公子哥。’
“今日登门,需张少爷给个答复……”
“我愿意!”
“啊!”
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真的变了?
林苏一脸不可置信,看向少年的眼神里充满疑惑。
‘这是痊愈后,从良了?’
“张少爷,此次前来并无玩笑一说……”
“嗯,我也没有开玩笑!”
再次被打断,见对方一脸真诚。
林苏有些信了。
没想到此行竟如此顺利,压制住内心的欣喜,决定再次确认一番。
“其一,还钱。
其二,娶我。
其三,收我为徒。
不知……张少爷所说的‘愿意’是指?”
说罢,许是自觉有些不妥。
脸上瞬间布满了红晕,连耳垂都不能幸免。
“我愿意……”
长调拖开,欠揍拉满!
“娶你!”
话说完,人娇羞。
张知白不顾眼前人,一个小跳,双手捂脸。
继而双肘抵在胸下,双腿呈外八字。
pia、pia跑开了……
到了正屋门,一个停顿,将右腿顺势搭在了门框上。
缓缓回眸,又是一阵扭捏的造作……
手足无措的酒楼掌柜,林苏。
目瞪口呆的张府老仆,吴厚。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呕——!
哇哇干呕……
呕完,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这货,癫狂又犯了?’
而张知白浑然不觉,心有阑珊。
‘哼哼,跟我斗,恶心不死你!
还钱?
莫说欠她的三百两,此刻张府怕是三十两都拿不出。
娶她?
他张知白倒是挺愿意,可背后的张府呢?
娶一个未亡人进张府,吴厚能一头磕死在他面前。
如此这般便只剩下一个‘收她为徒’。
林小娘啊,林小娘,你还挺会算计的……’
许久……
哎——!
一声叹息,打破了小院尴尬的氛围。
林苏终究是没有下定狠心,用钱来逼迫一个双黄花少年。
“张少爷,莫要耍怪。
奴家便与你讲实情。此番前来只想拜师,免去你我之间的非议。
至于其他……是奴家的借口罢了。”
说罢。
许是委屈、许是其他……
眼眶湿润,黯然神伤。
“此事本与张少爷无关,不过是二叔凭空捏造的一桩糟烂事。
此前三番两次地叨扰张府,也便是想要张少爷能出面告诉众人,我是你的徒弟。
师徒之谊坐实,此事便会烟消云散。”
‘这就对了嘛,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老伪装强势干毛。
哭一哭嘛……
要不生产这么多锦帕作甚。’
半炷香过去了——
勾在门框上的右腿,彻底麻了!
这是第十八次尝试……再拿不下来,就叫吴厚帮忙!
左脚一个直挺,双手抵住门框发力!
呀——!
终于,门框掉下来了。
“少……”
“林……掌柜,心思缜密,当真令人拜服。”
一个华丽的转身,右脚狠命地跺了两下。
牙齿咬得嘎嘎响,还不耽误抢先出声。
开玩笑——
‘爷’字能让你吴厚叫出来,算我输!
“不过……林掌柜,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林苏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默默暗道。
‘就很癫狂。’
继而一个万福,别样的风情。
“奴家愚钝,还请张少爷言明。”
‘哼哼……这小女子不简单啊。
她从进府那一刻,分别用了欲擒故纵、远交近攻、美人计、楚楚baby……
而本少爷则只用了一计……高高挂起!’
偷偷捏了两把还有些许麻意的右腿,一脸正色开口。
“林掌柜曾提起过,与二叔家关系甚好。他待你如子辈,即便你丈夫亡去也不曾衰减半分。
此前更无抢夺酒楼的迹象,为何现今突然发难?”
再看林苏已然陷入沉思。
她并非愚钝不堪,相反还是一个颇有智慧的女人。
只不过被最为看中的名节所累,漏了细节。
此刻被张知白这一提醒,她顿悟了。
“你的意思是……啊!二叔突然看上我了!”
‘漂亮!’
张知白为眼前的女人竖了一个大拇指,佩服之情无以言表。
“林掌柜,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也有可能误会二叔了。
我的意思是……这背后怕是另有其人。”
“二叔是被胁迫的!”
林苏脱口而出,总算想明白了。
这一切,在没见林苏之前,张知白便想明白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
别浪,猥琐发育。
流言蜚语算个球,能比命还贵?
一个初来乍到的穿越者,已经失去了张府这张唯一的底牌。
收徒一事好说,但背后的事情,说不得就会卷入不可预知的危险之中。
小心驶得万年船,船上才有好姑娘。
他想明白了,姑娘也想明白了。
林苏愣在原地很久……
她本就是良善之辈,既已知晓此事确实强人所难,说不得还会害了张知白。
便不再勉强。
起身一个万福,异样的悲凉。
“此前多有打扰,还望张少爷莫怪。”
说罢便不再有任何言语,转身离去。
本该美好的背影,此刻显得那般落寞……
张知白将目光收回,转身向正屋走去。
若是这林小娘再闹上一番,或用欠银逼迫自己就范,说不得自己这番拒绝还能心安理得。
而此刻,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他眉头紧皱,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
身旁的吴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是一阵着急。
‘少爷初愈,莫要再伤了心气。’
有了……
“少爷,今早我去官府问过了,掳走老爷的贼人并非本地匪寇。
官爷们还抱怨没有第一时间报案,如今并没有太多的线索可寻……”
这是安慰人?
活脱脱让你整出个生无可恋!
融合了记忆,继承了情感,张知白还是比较担心便宜老爹的安危。
“当日贼人虽凶悍,却旨在谋财,并无害命一说。
贼人们没有当场杀我们灭口,爹爹的性命应该暂时无忧。”
张知白将思索得到的结论告知吴厚,也让这个没有抛弃自己的老仆宽宽心。
本还想宽慰一下少爷的吴厚,此时一脸诧异。
一瞬后。
一声嚎叫响彻整个张府。
哇——!
“老爷,你在天……呸,老爷你不在的日子里,少年癫狂好了,如今还懂得安抚老奴……
如今少爷已才思敏捷、少年老成、年少有为……少爷已不是从前那个少年……
我们……后继有人。”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吴厚差点哭死在堂屋。
“实在没力气了,少爷竟然不过来劝解一下。”
感受到身边除了自己的哭声,再无其他声响。
缓缓抬起头来,意图用余光扫一下少爷。
“我……”
院内。
‘哎……一堆扰人清闲的事。被掳走的便宜老爹,暂时没有能力去查。
林小娘这边……不对!’
张知白转头看向起身的吴厚,怒发冲冠。
“爹爹非为富不仁之辈,为何去京城之前不与林掌柜结清所欠银两?”
“那个、这个……”
“快说!”
噗通——!
一个激灵吴厚便跪了下来,眼眶瞬间又布满泪水。
“少爷之前虽患有癫狂,但老奴依然将少爷看作常人。
他人能做的事情,我家少爷便也能做。
李家少爷能去的勾栏听曲,为何我家少爷听不得?
蒋家少爷包下酒楼宴客,为何我家少爷不能一掷千金?
刘家二爷会花魁一夜风流,为何我家少爷……”
“打住!”
合着一点没享受,就已欠了一屁股风流债。
到底有没有享受?
张知白一遍又一遍地搜刮记忆,试图想起点什么。
很遗憾,美好的记忆一片空白。
“老爷搬迁京城的决定仓促。本来想着到了京城安定下来,再将此事禀明寄银子回来还清赊账。
没想到京城没去成,老爷也没了……”
吴厚不敢抬头看张知白,小声嘟囔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一念及此,张知白心中便越发不是滋味。
终究是张家欠了林苏。
那无助的眼神,那落寞的背影……
啊——!
张知白仰天长啸,将近日种种发泄一空。
‘莫不是癫狂犯了?’
“少爷?”
吴厚不确定,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本少爷决定了。”
像是回答吴厚,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什么?”
“我要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