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仇得报
罗府,罗永何震怒,前一日罗良被杀,顶多算是少了一臂,随意提拔也能成事。今日独子罗久临被杀,却是让他哀痛无比。他本是薄情之人,但到底是自己独子,平日间胡作非为,处处惹是生非,倒是无妨,在这金城一亩三分地之上,他罗永何便是皇帝一般的存在,生杀大权全在他一手之间。但罗久临的死显然已超出自己掌握。
罗永何掀翻书案,气得连连爆出粗口,身前跪拜着刚接手罗良官职的张兵。
“你去给本府查,就算是将这金城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府将这贼人捉拿回来。三天之内,你给不了人,自己提头来见。”罗永何将身边前秦瓷瓶摔得粉碎。
张兵吓得赶紧领命而去。
“罗福,给本府滚进来。”罗永何坐在椅上,朝门外喊道。
罗福赶紧进了书房,跪在地上,听候吩咐。
“你去将罗良那几房小妾通通接过来,原配不要。”罗永何头顶生烟,额头渗出汗珠,显然是气得不轻。
罗福又怎的不知罗永何心思,昨日见着罗良几房小妾,就已注意到罗永何嘴角带笑。不过话说回来,罗良那几房小妾确实相貌出众,便是自己也是垂涎三尺。
这一夜,罗永何大战罗良四房小妾,直至天明才算停歇。
而金城却是一片鸡飞狗跳,张兵领着上百府兵,挨家挨户上门。哪管家中人在做甚,直接砸门而入,所有角落统统翻遍,便是地窖狗窝全都不曾落下。若是觉着这人有些气力,或是想要反抗,全是锁链扣上,带回牢房。
直将金城折腾地怨声载道,民怨沸腾。罗永何浑不在意。
如此三日,却不曾将凶手捉拿。张兵本想随意将一大汉送到罗永何面前交差,奈何顷刻便被罗永何识破,挨上一顿臭骂。
罗永何原是蜀王侍卫,机缘之下,被蜀王提拔做这金城知府。前半生一直在军营,上任金城后,心思全在敛财上,以至于膝下只有罗久临一子。如今罗久临一死,他倒是全然想开。敛财如此多年,上缴孝敬银钱千万数,如今仍旧只是金城知府,难以上进。又何必一心全在敛财上,多纳几房小妾,再生上几个儿子岂不是更为妥当。自己私藏的银子,便是挥霍上几辈子都难以花完。
杀死罗久临的凶手便如消失了一般,任是张兵带人在金城如何搜查,硬是不曾寻到丝毫蛛丝马迹。三日后,罗永何砍了张兵,到底心性凉薄,这三日在罗良几房小妾身上将气撒尽,也就息了此事。
宋让躲了几日,察觉外头风声不再那么紧了,才又悄然乘着夜黑,爬上罗府墙头。
罗府守卫比之前更加森严,不断有府兵在罗府巡逻。宋让观察许久,才慢慢摸索出巡逻规律,待到四更时分,巡逻之人也已放松警惕,有人便是走着都张大嘴不住打着呵欠,好几人就是站着,眼都已经闭上。宋让跃上罗永何房间屋顶,此刻他竟还在快活。
听着动静声音,宋让慢慢挪动身子,想要找准方向。他悄声掀开瓦片,屋内仍是灯火通明。
宋让屏住呼吸,双眼死死盯着,随着一声高亢声音,宋让一跃而下,震散无数砖瓦,断剑对准方向,一个直刺,断剑没入罗永何胸膛。
罗永何甚至没来得及睁眼看到什么,宋让一个转身,落在地上,抽出断剑,又在罗永何脖颈处划拉一剑。
罗永何脑袋一歪,没了生机。
众小妾纷纷被动静吵醒,见到眼前这幕,皆是惊叫出声。而房外府兵听得动静,也是立马向这边围拢而来。
宋让不再犹豫,从窗沿处翻身跃出房外,冲入房间的府兵已持刀追来,而前方不远处同样有府兵围拢。宋让运起内力,八步赶蝉使到极致,但还是被拦截下来。
数柄长刀一同挥砍向宋让,他只得闪身,改变奔走方向,而那处又有几人横刀而来,宋让心中发狠,便是一招渊越七星,将几柄长刀全部磕飞,断剑与长刀相撞,“叮叮”之声不断,再来一记横扫逼退几人,再次向外掠去。
自罗良被杀后,罗永和便着手加强防御力量,而后独子罗久临被杀,罗永何更是恨不得将所有府兵全部安排到自己府上。罗永何早年经历,自然是知晓如何安排护卫。宋让能潜入罗府也是幸运,府兵已巡守多日,都是倦意累累,只想着熬过这一夜。再去好好休息。
而宋让刺杀罗永何,教他们心中倦意瞬间消散,不敢大意,纷纷冲向宋让。宋让此时想要再逃,却发现数之不尽的府兵相继涌入罗府,想要将宋让团团围住。
多数人不知罗府到底发生什么,只是按命要将宋让抓捕住。
罗福冲出院子,对着府兵大喊道:“快抓住这个贼人,他杀死了知府大人。”
罗福这话一出,府兵下意识握紧手中长刀,攻势猛烈起来。宋让疲于招架,身法挪转间,也是渐渐靠近罗府一处围墙。
宋让震飞眼前之人,身后又涌上几人,挥舞着长刀攻来。他急忙再次挥动断剑格挡,身子扭过,一剑刺在身后最近一人的长刀上。一个旋转,手中断剑翻飞,使出一招积水成渊,将身后几人长刀全部点飞,眼花缭乱间,将身周才围拢的几人全部击退。
“刚那罗福是不是说知府死了?”一个府兵小声问身边之人。
“是啊。那我们干嘛还要卖命?”那人疑问道。
“就是就是,往后退点,那人武功高的紧,可别丢了性命。”说话间,两人默默慢了脚步。
“那人好像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想法,你瞧他总是只将手上的兵器打飞,却不伤人。”
有此想法的府兵不在少数,若是罗永何还在,这帮府兵自然是不敢阳奉阴违,而此时罗永何已被人杀害,何必再给他卖命,须知这些府兵的俸银被罗永何坑抢的不在少数,他们本就对罗永何敢恨不敢言。
宋让察觉手上压力渐小,诧异看了眼围拢过来的府兵,那些府兵只是挥舞着长刀,口中不停喝喊,脚步却不再向前。有几个府兵还想要攻向宋让,却是被身边之人拉住。
宋让心中不解,但还是抓住这短暂时机,飞快掠至墙根,一个翻身,越过墙头,消失在黑夜之中。
宋让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身后还能隐约听到罗福气急败坏的声音。罗福大声质问:“怎么会让这贼人逃了,你们都是饭桶吗?”
为首一个府兵狠狠瞪上一眼,将罗福吓得一个激灵,不再说话。
是夜,有消息灵通的百姓,已是张灯结彩,跳舞喝酒,或是奔走相告喜讯。
宋让越出墙外只是一路奔行,再一次将八步赶蝉全力催动。他要尽快将这消息告诉苗苗,他要第一时间让苗苗泉下有知。
墓碑旁长出几株小草,宋让耐心整理,将灰尘擦净。点上早已准备好的黄纸,在墓碑前点燃。青烟袅袅,火光潺潺,宋让的面容看着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宋让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时日的事,从自己被怀本所救,到杀了罗良五人,再到杀了罗永和父子。
宋让早已是泪流满面。
“你知我性子寡淡,但这些人哪个不是死有余辜,如今替你报仇,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只是还是万般不舍,不舍你……”
“我俩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你怎得舍得这般放弃?怎么舍得……”
宋让泣不成声,手边的酒坛已空了数坛,这是二人成婚时候所埋,距今不过几月。
宋让这一醉,便是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他抹净脸上泪渍,再次小心抚摸着墓碑,温柔说道:“苗苗,我要走了。你的仇我已报,师傅师兄的仇,我还要去完成。原本想与你就这般白首到老,又怎能于心忍住。师傅师兄会在天上照料好你,不教你再受一丁点的委屈。我没有做到答应过你的,便是死后也是没脸见你的。”
“我走了。”宋让回头再看向墓碑,眼中全是不舍,全是依恋。他好似看到苗苗在朝他挥手送别,她穿着鹅黄长裙,那圆圆的脸蛋上,掬起浅浅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