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荷花池

    韩斌吃了大鱼大肉，正觉得消食困难，去看看那池水，既看了美景，也能让自己的胃舒服一些。可曾府之大，直叫人迷路，却一步一景，目接不暇，尤其是嶙峋怪石，有的看着像院内站立的龙，有的又抠挖成无数空洞，犹如夜空星光，极为巧妙。院内廊上五步一小窗十步大窗，从这院的窗口看向对面，又是一种妙景。府内各处都点着灯笼，每处昏暗的墙壁上，还有小小挂灯，设计也是巧妙，单是支出一小节，既不妨碍廊上的人走动，又不影响美观。

    只是不知为何这院内总听到嘀嗒雨水声和叮当打铁声。再走一廊，打铁声音更明显，本想着找荷花池却被这不和谐的声音所吸引，韩斌便从大窗四处寻觅。只见正对着院内，一人手持利剑，挥手砍着什么，打铁声就是从那里来的，看他身手明显是受过高人指点，韩斌本不想打扰，可脚步好像早被他听到，刚刚想走开，那人便背对着说道：“今日感谢韩大人。”这声音，不就是吵醒他人的曾艺。

    韩斌本不想理会她，这种大户小姐脾气，哪句话说不对，容易提剑砍人。可她又说道：“韩大人不必惊慌，我虽是大户人家小姐，也不会无故伤人，只是你半夜偷看小女练武，还不发出声音，真显猥琐！”

    “曾家小姐，我今日可刚刚给你祖母献血，无力与你搭话，但论猥琐，叫嚣和练剑都吵到我的雅兴，实在有违小姐风范，不如你去武场练练，说不定此时还有高手等候。”

    “此地也只有你这种乡野之人能感觉到雅兴。这里每晚几乎只有我一人练武，从未吵到他人，偏偏吵到了你。”曾艺十分乖张，怪不得李夫人训斥时，毫无顾忌。可乡野之人一说，确实戳到韩斌的痛点，于是马上回怼到：“乡野之人少些见识，倒不如曾小姐如此刚猛，半夜挥剑，又见多识广，只是家父家母都是乡野成长，你即是乡野之小女，感觉如何？”见如此暗喻骂她，曾艺转身提剑指着韩斌，一句话说不出，悻悻回房。

    这小姐脾气真是了得，如果不是隔着墙，恐怕她真会提剑刺上来。曾艺刚一进屋，又出来一人，扶着门檐，半露着身说道：“韩弟勿怪，小妹因我之事才如此无理，还请见谅。”虽远隔几十步，看不清说话人的模样，但话中礼数和语气便知，这是席上曾辞。

    “不怪，我只是在找曾大人所说的荷花池，想去欣赏一番，无奈迷路，无意打扰。”

    “韩弟稍等，我带你去。”

    不过多时，曾辞便手提一盏彩灯走到这边的院子内，韩斌赶忙迎上，接过她手中彩灯说道：“我来拿，劳烦长姐引路即可。”她边走边说：“韩弟善待于他人，今天帮助了祖母，又替我解围，在此谢过了。”曾辞性格温婉可人真比曾艺强了许多。

    “救人救灾是我的本职，能帮则帮，今日我也恰巧是去京师府提审犯人才得知曾府家中之事，悔恨没能早些帮助。”

    几句寒暄后，便来到荷花池，其他景色加起来，确实这池子最为特别，由远及近看去，碧绿花叶配着池水，徐徐微风一来，真如玉盘内撒上珍珠，一点光就能吸引到路过的人前往细细品味。再近看时，叶承着水，又形态各异，好像夜里动物眼眸中放出的色彩，晃头晃脑的躲闪着眼神，再配骨朵和莲蓬，宛如撑伞、乘船、打趣之人，形色各异的展现。明月尚未升起，就如此乐趣，等升起时，估计更美不自胜。

    此刻美景，曾辞却悠悠说道：“天与春光，转转情伤。”这词配这美景，换做别人的确扫兴到了池底，韩斌不忍雅致被毁，又不忍她情伤，便也说：“莫做痴情人，遍地皆相思。”此诗句的意思是，不要痴情与不值得的蠢才，到处都有相思你的人。她却无奈道：“我已年过二三，何处还有人痴情与我这残妇。”

    韩斌虽然没有过婚配，更没有过恋爱，但绝不认同这种想法：“天地男女皆美好，哪有残破和完整一说，只有在意与否。”

    她又悠悠说着：“韩弟非我，怎知我没如此想过，可事实确如此，身边男人见异思迁，见色忘义，婚不过两年便想娶小，流连青楼不可自拔，我又怎与十六七艳女比妖。多说几句便以妇道理论，不说又丢了我曾府颜面，实属无奈。怪我当初眼拙，竟看中如此劣男，事前不自知，事后悔不已。”

    见她面色忧伤，话中带哭，便劝慰说：“长姐倒不如多在家待上几日，看左武郎有何动作再做打算。”

    “此次回家，我也有此意，看他如何待我，再做打算，其父也为朝中官员，该不会放任子女如此行径，纳妾可以，青楼不行，家族门面岂能儿戏。”

    明月升起，银光下的曾辞，更显阴柔美好，只是这左武郎是何等眼瞎，竟如此不待见自家美妇。

    “长姐是否不舍？”

    “时光皆与其同渡，现在再是不满，也有不舍。”

    “如长姐不舍，我愿探访左武郎，以备观察，如他也不舍，自然好好劝他回头是岸，让他莫忘了门面和同渡之妻。”

    幽静夜晚，忧伤两人伫立，女为了男人忧，男为兄弟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