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坦白
戚煜其实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他在妍康工作那么多年，想要以此接近李家，调查出菀菀当年死亡的真相。
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没找到机会，倒是意外发现了妍康集团的一些猫腻。
顺着发现得蛛丝马迹查下去，戚煜越查越是心惊，但同时也知道自己调查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不然巨大的利益之下，他很可能会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当初他弃文从医的同时，还学习了一些黑客相关知识。
在李妍儿的事情一件一件，一步一步被曝光之后，他就察觉到了这背后一定有个推手。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戚煜顺着网络水军的线索，很容易就知道了事情的主导者是柏云珂，当初他在湖里救出来的高中学生。
这让他有些惊讶。
后来包括她跟那个叫余四的侦探发送的短信内容，他都一一看过。
虽然奇怪柏云珂为什么会知道李妍儿和菀菀的事，但他没有深究，只是默默在背后帮了点儿忙。
找到证明妍康哮喘特效药副作用巨大的证据之后，他就把证据发到了柏云珂的邮箱里。
柏云珂调查他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不过只是调查，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后来也没有联系过自己，戚煜就把这件事抛之于脑后了。
没想到柏云珂会突然给他打电话，虽然怀疑对方是查出了他给她发送邮件的事，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装作是接到了陌生人的电话。
“你好，我是柏云珂。”柏云珂虽然打出了这通电话，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年落水，是你救的我。”
戚煜故作沉吟了一会儿，才回道，“我想起来了，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戚煜挑了挑眉，这下是真的有些疑惑了，“所以呢？你打电话来是？”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觉得这么说有些突兀，柏云珂又补了一句，“我是说你放弃自己喜欢文学，后悔吗？”
这句话其实更加突兀，不仅突兀，还很冒犯。
因为这句话既透露出柏云珂曾经调查过戚煜，又很越界。
戚煜原本因为柏云珂把李妍儿送进监狱而产生的好感，因为这句话淡了。
“柏小姐，我想这个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和什么立场问出的这个问题？”
面对这个前世唯一留恋的故人，柏云珂最后一天也没有选择再隐藏，“小煜哥哥，我……我说我是小菀，你信吗？”
戚煜握紧手机，心里怒火翻涌，声音像是掺着冰粒子，“柏小姐，你最好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小煜哥哥，”柏云珂难得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埋在树底下的时光胶囊吗？我在上面写了长大了要做小煜哥哥的新娘。”
戚煜脑子一懵，回忆起那个夏天。
暑假里的某一天，家对面突然有人进进出出地搬东西。
爸爸跟他说是学校里来了个新老师，搬到了对面。
晚上的时候，他们家家门被敲响，是对面的一家人。
爸爸跟那个男人握手，招呼他们进家里坐。
他看到了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笑得又甜又好看，软糯糯的嗓音一点也不怕生地叫他哥哥。
从此他就多了一个小菀妹妹，每天带她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写作业。
时光胶囊流行起来的时候，他用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两个，送了一个给小菀妹妹。
他们在彩色的信纸上写上心愿。
他写：希望能考上b大文学系，然后一直跟小菀妹妹在一起。
她写：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长大了做小煜哥哥的新娘。
很多字小菀都不会写，都是自己帮她写的。说出“长大了做小煜哥哥的新娘”的时候，小菀一点儿也不害羞，苹果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眼睛亮闪闪的，就像是落进了星星。
写好以后，把信纸折起来，塞进胶囊壳里，埋进了楼下的香樟树下。
他跟小菀妹妹约好十五年以后一起把它挖出来。
后来小菀妹妹的爸爸出了事，她跟她妈妈搬了家。
直到高中，他又遇到了她。
他很高兴，不过他并不能照顾她很久，就去了大学。如果知道在他离开以后，她会遇到那些事，他一定不会报那么远的大学，而是会选择本地的大学。
失去了一起取出时光胶囊的人，那段美好的时光也就一直埋藏在了那棵香樟树下。从此再也没有一个姑娘会叫他小煜哥哥，他也背上复仇的枷锁，变得不再是小菀喜欢的样子。
现在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说自己是小菀，还说出了时光胶囊的事……
对面长久的沉默让柏云珂忍不住再次开口，“小煜哥哥，对不起，我食言了，本来答应好要跟你在b市见的。”
想起之前在公园里的相遇，柏云珂又忍不住笑道：“不过我们之前也算是在b市相遇了，对吧？”
“你在哪里？”戚煜的语气很冷静，心却跳得很厉害。
柏云珂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在，在家。”
“把地址发给我，我们当面说。”戚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等柏云珂说话。
柏云珂想了想，发了苏家的地址给戚煜。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22:21，柏云珂不知道在世界崩塌之前还能不能见到小煜哥哥最后一面。
柏云珂换上常服，一路走到苏家门口。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大约11:48分的时候，驶来一辆轿车。
柏云珂原本靠在门上的身体站直，看了过去，衣服口袋里的手紧张地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