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糟糕
李妍儿被带到警局。
这是她身体好了以后第一次在没人陪同的情况下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穿着警服的男男女女，就像一个又一个怪影，既虚无又恐怖。
她被带到审讯室，坐在座位上，漆黑的房间里有一盏晃眼的台灯冰冷地对着她，直刺得她眼睛酸疼。
终于，李妍儿忍不住流下眼泪。
是被光照的，还是因为害怕，或者两个都有。
但她可以确信她不后悔。
不后悔当初杀了沈安菀。
因为她不杀她，那么沈安菀那个贱人就会抢走她的睿霖哥哥，那跟叫她去死也没什么两样。
她也不后悔把刀捅进陈闻身体里。
因为她玷污了睿霖哥哥，那是她应受的惩罚。
她还记得那把不是特别锋利的裁纸刀，捅开皮肤，捅进肉里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妙。
当时她仿佛都能听到那轻微的声音，刀与肉摩擦的，血液流动的，以及陈闻喉咙里痛苦的闷哼。
转动裁纸刀时，那种来自陈闻身体内部血肉的阻力，简直让她着迷。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飞快地涌动，体温在逐渐升高。
被睿霖哥哥强行推开时，她甚至有一瞬间对他产生了恨意。
但随即她就醒悟过来，这个男人看见了一切，只有拉拢他，他才会站在自己这边。
于是她退后几步靠在办公桌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睿霖哥哥怎么办？”
她听见自己慌张无措的声音，是那么真实，那么无助。
双手上温热的鲜血让她颤栗。
她甚至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但她不能那么做。
所以她用双手捂住了脸，以此掩盖自己实在无法忍住的，上扬的嘴角。
血腥味冲进鼻腔，比巴黎最高级的香水更让她喜欢。
那味道呢？
会不会比米其林三星的餐厅做出的美食更加美味？
她颤抖着伸出舌尖，仿佛一条美人蛇吐出蛇信，将手上的血卷进口中。
来自陈闻这个肮脏女人的血同样是肮脏的。
她品出了血液里的低贱、污秽、下流。
可是它又是那么得，那么得，那么得美味。
简直让人着迷。
她仍然在啜泣，哭声中的恐惧一分不少。
她仍然在聆听，睿霖哥哥已经拨通了急救电话。
但是她的脑子已经全部被这种堕落又上瘾的味道占据。
如果睿霖哥哥不在，她会扑到伤口上大口吸食吗？
她不知道。
也许会。
也许不会。
她的家世足够她掌控很多蝼蚁的命运，以及
命。
放过她吧，她不值得她低下高贵的头颅，卑微地祈求她并不高级的血液。
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从那天以后，她每天晚上梦到那天的事，都无比兴奋。
久而久之，她内心深处甚至可以原谅陈闻对睿霖哥哥做的事情了。
但等到了白天，她又清醒过来。
这是不对的。
她应该一直恨她，恨她一辈子。
她不应该有那么危险的想法。
她忍啊忍，忍了一天又一天。
每天不顺心的事情发生，比如睿霖哥哥不理她，比如网上那些琐碎的流言，比如工作的不顺利，她就又无比想念那个味道。
就像瘾君子想着鸦片，越得不到，想要得到的欲望和冲动就越按捺不住。
想到这儿，李妍儿忍不住笑了，之前的恐惧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警察局有什么好怕的呢？
在这里，她不用担心自己会做出让她自己都害怕的事情来。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而已。
她还是会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从这里出去。
出去继续当家世显赫的大小姐，无数人追捧的大明星。
“咔哒”有人开门走进了审讯室。
四十多岁的老警察坐到了李妍儿对面，面容严肃地开口：“李小姐，接下来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李妍儿被刑拘、李妍儿会判几年、李妍儿到底杀的是谁等等关于李妍儿的词条几乎占据了微博文娱热搜榜。
即使是工作日，也抵挡不住网民们吃瓜的热情。
李妍儿最新一条关于新剧宣传的微博下面的留言都是问候她的粉丝。
或者说曾经的粉丝，现在脱粉后回踩的黑粉。
李妍儿经纪公司之前的澄清帖还挂在那里，一个都没有删除。
帖子下面也都是来自网友们的嘲讽。
有的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p了李妍儿穿囚服的表情包发到了李妍儿的超话里。
不过这个时候没人会再为了李妍儿说话，也自然没人会去指责该网友做事不妥，反而都是一片和谐的“已保存”、“已收藏”、“谢谢楼主”之类的评论。
李父也被自己女儿杀人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先安排好的洗白手段通通没了用处。
具体情况都打探不到。
之前警局那边还愿意透露点风声，现在连电话都不肯再接。
李父想到辛苦半辈子挣下的基业就要因为女儿拱手让人，心里恨不得断绝父女关系。
更糟糕的是，因为李妍儿秦睿霖未婚妻的身份，秦氏也受到了牵连。
网友都在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据说两个人青梅竹马，认识十多年，没道理李妍儿是个什么样的人，秦睿霖都不知道。
说不定，李妍儿犯的事情秦睿霖也掺和了一脚。
毕竟陈闻说的那家疗养院是秦氏旗下的产业，这个一查就能查到。
更有甚者提出，李妍儿可能是在替秦睿霖顶锅，真正杀人的是秦睿霖。
虽然在陈闻这件事情上，秦睿霖的确出了力，但杀人顶锅的猜测毫无逻辑，太过离谱。
即使这样，还有不少人相信。
秦睿霖在办公室里坐着。
天色已黑，工作早就已经处理完了，但他没有离开，甚至连灯都没有开。
旁边就是曾经陈闻倒下的地方，不过他桌子上的裁纸刀早就被扔进了垃圾桶，之后也没有再补上。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营销号发布的陈闻的视频他让助理找给他看了。
前面她说的妍妍捅伤她的事情，他是亲眼看见的，所以他相信。
可是后面的喂精神类药物，在疗养院遭受折磨是他不知道的。
他打电话给了疗养院的负责人，询问事情的真假。
负责人斩钉截铁的否认。
他挂了电话，一直坐到了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