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尘埃落定

    李红醒来时发现床边不见了王强，怔怔地发了会儿呆，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出去看看情况，却发现门被反锁上了，怎么都打不开。没办法，李红又坐回床上，盯着地板出神。

    没多久，她就听到门外隐隐的人声，随即房门被撞得“嗙嗙”直响。

    李红站起身退后几步，惊慌地看着房门。

    “哐”房门摔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李红吓得身体一颤，又向后退了两步。

    两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冲了进来，一个控制住李红，另一个搜索着房间其他地方。确认没有藏着其他人，搜查的警员朝控制李红的警员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李红的第一反应就是下午碰见的那老头真有问题，接着她就想到王强和郭白义去哪了，他们被抓了吗？

    但显然不会有人告诉她问题的答案了。

    留下的其中一名警员在大毛的提示下，发现了柴堆后的大花，把她抱出来，割断了稻草。大花仍然一无所知地睡得睡得香甜。

    这名警员看上去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刚从学校毕业。似乎以为大花受到了人贩子的针对，才会被绑起来塞到柴堆后面。因此行动间格外小心，看着大花的眼神也满是同情和怜爱。

    “她跟我们不一样，”大毛对上年轻警员诧异的眼神，缓缓说道，“她是人贩子的女儿，装成跟我们一样，然后偷偷打小报告。”

    小警员在脑子里想了几遍大毛的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眼前这个小孩才到他膝盖高，但不知为什么他刚刚说出的那番话格外有说服力。

    一时之间，小警员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

    不可否认的是她做了坏事，但究其原因还是有一对不负责任、丧尽天良的父母。

    可如果说她无辜，那那些被她父母拐卖的孩子又何其可怜。

    不过这个孩子的未来却已经注定会失去父母，这样一对父母，也很难说失去是一件坏事了。

    钱队照沈安菀指的路，很快就到了黑宾馆。

    宾馆老板看见一群警察冲进来，以为是自己经营问题被举报了，吓得从座位上站起来，结结巴巴解释：“警，警察同志，我什么都没干啊！”

    钱队一看老板这态度就知道这所宾馆有问题，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刚刚有没有人带着孩子过来？”

    沈安菀在钱队怀里补充道：“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有，有，有。”宾馆老板如释重负，想着不是来查我的就好，“就在二楼，203号房。”说完又转身在墙上挂着的钥匙里飞快地取出一把递过去。

    钱队接过标着203的钥匙，手一挥，身后跟着的警员冲上二楼。

    警员们守在门口，钱队把沈安菀交给其中一名女警，并嘱咐两人稍稍靠后一些，就打开了门。

    门内，王强倒在地上，身体浸在血泊里。郭白义右手拿着一把折叠刀，左手按着腹部流血处靠坐在床边。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和压抑的呜咽声。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沈安菀和其他孩子都被带到了市警察局。

    办公室的警员姐姐给他们拿了热牛奶和饼干，几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只有大花自从到了警察局后就坐在离其他孩子最远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沈安菀也没有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身体的不适汹涌而来。

    她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体温不同往常，但她并不想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就会被带去医院接受治疗。比起这个，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搞清楚。

    她的妈妈，她原本的身体。

    二花在宾馆被发现时浑身湿透地躲在厕所，回警局后警员姐姐带着她去换了身衣服。

    换好衣服的二花被带着跟小伙伴们汇合，看见沈安菀就松开了警员姐姐的手扑了过来。原本已经止住的无助和害怕泛上来，二花抱着沈安菀哭了出来。

    哭声很大，很吵人，但没有人指责二花，让她安静下来，二毛和三毛愣愣地看着这个给予了他们很多帮助的小姐姐，以为她是因为差点被卖掉而痛哭，而其他人都知道二花刚刚差点经历了什么。

    沈安菀原本就高烧无力的身体被扑得一个后仰，但还是勉力抱住了怀里的小女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渐渐的，哭声小了下来，紧紧抱着沈安菀的双手也慢慢松开，均匀轻缓的呼吸声传来，时不时夹杂着几声抽噎。

    站在一边的年轻女警员见状把二花抱了起来，平放在了长椅上，又拿来毯子盖在她身上。

    “小妹妹，你不饿吗？是不是不喜欢吃饼干啊？姐姐那里还有面包，要不要吃？”这是另一个注意到沈安菀没有吃东西的警员闫雯雯。

    至于大花，经过初步调查审问已经确定了她是王强和李红的女儿，医院传来消息她的父亲王强已经身亡，而她的母亲李红即将锒铛入狱。

    大花虽然不能理解父母到底有多么十恶不赦，但也知道她的父母做的是错事，现在被警察抓起来了。她害怕以后没有爸爸妈妈，也害怕被人知道自己是他们的孩子。

    警员们颇有默契地没有去询问同样没吃东西的大花，当着受害人的面关心犯罪者的家属，他们还做不来。

    更何况，大花也不仅仅是加害人的家属，她还是一名帮凶。虽然大花年纪小，是因为父母的错误引导才帮助犯罪，但一想到因为她的告密，曾经有机会得到救助的孩子被拽入深渊，年轻警员们就连心平气和都做不到。

    面对闫雯雯的关心，沈安菀只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她的嗓子很疼，不用想就知道如果开口说话一定是嘶哑难听的。她的头也很晕，闫雯雯的话传到耳朵里就像隔着层水膜。

    沈安菀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想跟面前的女警员要手机打个电话

    闫雯雯蹲下身，才注意到这个小女孩低着头仅露出来一小片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赶紧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结果下一秒，小小的身体朝着她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