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龃龉与龌龊
隔壁三人已经吃完了饭，聊起了天。
“跟买家已经谈好了，这个礼拜天晚上十点在绿地公园交货，到时候麻烦王哥跑一趟。”
“没问题，郭老弟。不过这回是要了哪个？”
郭白义表情有些不自然，“买家要求年纪大点的女孩，我们这儿二花年纪最大。”
“二花？”王强饶有深意地笑了，“也是，年纪大点买回去就能帮着干活儿，等过几年就有别的用处了。”
王强倒不是无的放矢，按理来说买孩子要男孩的多，只除了要买回去做童养媳或者老光棍买不起媳妇就先买个小女孩回去养两年。
郭白义看着盘里的剩菜，右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转移了话题。
“今天那老头就是带着老婆来走亲戚的，白天那应该是正好去那儿玩才遇上了，虚惊一场。”
“哈哈哈，郭老弟说的话我哪能不信，要不是你我们上回在b市就被抓了。”
“不能掉以轻心，一会我再出趟门，看看人还在不在，跟周围邻居打听打听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
“哎呀，郭老弟你这就是多心了，要真是知道我们干什么才跟来的，会到现在还没动静？”王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郭白义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上的什么狗屁大学。
察觉到王强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鄙夷，放在桌下的左手紧紧攥成了拳。
要不是当初那件事，他也不会落到到这个地步，要被这样一个他以前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人瞧不起。
郭白义忍着心里涌上来的不堪和恼怒，面无表情地回道：“上了年纪的人考虑的自然多一点，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也是有可能的。这件事也麻烦不到王哥，一会儿没事你就早点休息吧。”
这番话要是听的人多念几年书，多知道些人情世故，就能发现其中的讽刺和轻视，但王强恰恰是个没好好读过书又自视甚高的人。
所以王强只觉得郭白义前一句话是因为不想承认自己说的话有道理而进行的找补，后一句话则是在向他示弱。
郭白义看着王强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的得意，只觉得鸡同鸭讲，起身道：“我这就先走了。”
李红坐在旁边，虽然看不明白两人之间的机锋，但也感觉到了郭白义的不快。等郭白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李红埋怨道：“你怎么能这么跟小郭说话呢？人家是上过大学的，想事情跟我们不一样，说话不会有错的。”
李红的话就像是点了火药桶，王强站起身，“砰”一声掀翻了桌子，碗盘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李红吓得站起身连退好几步，惊惶无措地看着王强。王强也看着李红，那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的恨意。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发现了什么？不会的，我什么都没做过。不会的，不会的……
王强走过去把李红拽进房间，甩到了床上。
郭白义出门后在巷口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他并没有再去跟邻居打听，而是去小卖部买了包烟，站门口不疾不徐地抽了一根，才回了院子。
院门没锁，郭白义皱了皱眉，径直走向厨房。
厨房门好好锁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草堆上几个背对着门躺下的孩子。郭白义放下心，一边走回房间，一边盘算着再联系几个客户，等这批孩子出手，自己账户里的钱也差不多够他做点生意了，到时候就可以摆脱王强一家，换个身份重新开始了。
还没走进几步，郭白义就看到了走道里的一片狼藉，听到到了王强的房间传来异样的声音。平时两夫妻也很有分寸，不会闹出太大动静，今天是看自己出去了，所以无所顾忌了？
郭白义出门时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气又涌上来：就为了这点事，连院门都不锁，再跟这俩夫妻一起做事，迟早要吃牢饭。
郭白义停在门口听了一阵，突然心微微一动，有了别的想法。
二花再过几天就要出手了。
那个孩子难得是他喜欢的类型，当初选她作为拐卖目标有一部分也是出于私心，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
而现在，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
郭白义快乐地笑了起来，轻轻哼着歌转身往隔壁厨房走去。
郭白义轻手轻脚打开厨房门，既没有惊动隔壁那对鸳鸯，也没有吵醒正在睡觉的孩子们。
而一直醒着的沈安菀，在听到钥匙插入锁眼的声音时就闭上了眼睛装睡。
自己的身体被抱了起来，沈安菀有一瞬间的惊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表情。抱着她的人手掌宽大，身上没有什么异味，明显是郭白义。
随即她感到自己被放到了一边，郭白义不知道又做了什么，不久脚步声渐远。
沈安菀听到厨房门重新被锁上，等了一会儿，又传来院门被关上的声音，一下子从草堆上坐起了身，环顾一圈。
二花不见了。
郭白义要带二花去哪？是要把二花卖给别人吗？
沈安菀紧张地心跳加速，拼命思考着。
不对，现在天还那么亮，交易不应该选在这个时间。
那郭白义要干什么？不会是……
想到这个可能，沈安菀脑子就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记。
这时，原本躺着的大毛也坐起身，看向沈安菀，等沈安菀回望他时，像是肯定她的猜测般，微微点了点头。
沈安菀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没有感到害怕，发现自己在人贩子手里也没有感到害怕，后来挨饿挨打更没有害怕。
但此刻，她怕得身体不住地颤抖。
那个二花，只比她大一点却照顾着所有孩子的二花，刚刚还抱着她睡觉的二花，被郭白义带走了。
沈安菀眼神涣散，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大毛皱着眉走过来，使劲晃了晃沈安菀，小声唤道：“三花，三花！”
沈安菀清醒过来，她要救二花，她一定要救二花！
可是她该怎么办，她根本出不去。
沈安菀仓皇四顾，视线在大花身上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