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纪音尘来了
正巧这时少年也出来了,瞥了一眼,微微揉着惺忪的眸子,“你用这个钓他,他肯定出来。”
冯春黛微微一笑,“我还要再放一晚。”
“随便。”
他转身又回去睡了。
傍晚时分,冯春黛再度提酒而来。
少年瞧着实在眼热,“你……算了,也不是我的钱。”
冯春黛摇头失笑,将酒瓶放进米缸后才告辞离开。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撇嘴收回目光。
干嘛要给那个老骗子连着送两壶美酒啊?
他突然眯眼,轻手轻脚来到米缸边,拿出瓷瓶,一边揭盖子一边碎碎念道:“骗了我那么多钱,我给他兑点水不过分吧?”
要不是还有几分良知,他甚至想往里面撒尿,不过味确实也太大了,估计会被发现。
他想着,将酒瓶里的酒全部倒进碗里,刚倒出便是一愣。
端起碗送到鼻子边嗅了嗅,而后又狐疑地尝了一口。
果然是水,他就知道,冯春黛怎么可能下这么大手笔。
少年默默将水倒了回去,瓷瓶被放置在原处,他离开厨房,心里颇为复杂。
他觉得冯春黛过会儿应该还会来。
事实上他猜的没错。
夜半,月光黯淡。
少年刚睡下没多久,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便翻墙溜进了厨房,摸着黑将米缸盖子打开,拿起瓷瓶便往嘴里猛灌。
“老俞。”
突然亮起一道火光,正后方的面缸竹篾被顶开,一位孕肚浮突的女子站了起来,她手里端着一盏烛台,面色冷然地看着那背对着她的中年男子。
男子灌酒的动作一僵,冯春黛二话不说伸手攥住了他的袖子。
“是你对吗?一定是你,你为什么要躲?”她声色俱厉,半个身子还在面缸里。
僵持片刻后,中年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挠了挠头,“小姑娘,你在说什么啊?”
烛光映照下,冯春黛看清了那张脸,却是当即愣住,惊诧之下甚至松开了手。
男子见状,丢下酒瓶撒腿就跑。
冯春黛仍然呆愣在原地。
那张脸根本不是师父的脸,不对,就连声音也不是!
草。
她突然有些后悔方才失态松开了手,扶着肚子小心从面缸里出来。
刚走没两步,那番邦少年便打着哈欠进来了,手里还提溜着一个中年男子。
正是方才跑出去的那个。
冯春黛不由松了口气,手持烛台走上前,正色问道:“你看看,这人是之前骗你的那个人吗?”
少年打了个哈欠,摆手道:“我都不用看,那个老骗子滑得跟泥鳅一样,我才抓不住呢。”
冯春黛不禁有些失望。
为什么不愿见她……
“不过这人我倒有点眼熟,好像是青云书院干杂活的。”少年开口道。
被抓着后颈领子的男人连忙哀求道:“二位饶命,我只是一个负责洒扫的,酒瘾犯了才来偷的,我刚尝过了,那里面全是水,所以你们也没损失什么,放我走吧!”
少年没松手,只是看向冯春黛。
“你怎知这里有酒?”她面色瞧不出情绪地问道。
“我傍晚在后山清扫亭台时瞧见的,你拎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冯春黛一句都不信。
“放他走吧。”
少年微愣,片刻后依言松开了手,那中年男子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你什么意思?”他不禁疑惑。
冯春黛:“什么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找那个老骗子吗?刚才的人一看就奇奇怪怪的,你也不多盘问他几句?”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
就在少年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她的声音再度响起,“不找了。”
“爱躲哪躲哪儿。”她淡声补充道。
随后径直离开了厨房,举着烛台出了后山。
路上,冯春黛心里难得吐槽。
他最好躲一辈子别出来,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拿别人当傻子啊,谁有那个功夫陪他玩躲猫猫的游戏?
她完全搞不懂为什么。
如果那真是师父的话,为什么他不愿见她……
回到居住的小院,她推门进去的空当,不料忽然刮起一阵风,手中烛台被熄灭,四周顿时黑了下去。
“咕咚”
是她咽口水的声音。
大概回忆了一下屋内的布局,冯春黛的手慢慢扶上博古架子。
火绒就在不远处的小柜子里,她屏气凝神,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夹杂在夜风里,从耳边飘过。
正这时,那细微声似乎停了,随后是清晰的脚步声。
她缓缓摸上了柜子上的一尊花瓶。
“阿黛?”
黑暗中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
她因为用力,抓在花瓶上的手背浮起淡淡青筋,听到那一声的一瞬,青筋顿时全然消了下去,眼睛微亮。
烛火亮起,她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后,才彻底放松,“纪音尘!”
空气中飘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并不明显。
冯春黛略微皱眉,耸起鼻子嗅了嗅。
纪音尘见状,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似是为了掩盖那份不自然,他转身将门关上,隔绝了灌进来的冷风。
冯春黛顺手从抽屉里拿出火绒,将烛台点燃,刚搓了搓手,双手便被另一双温热的大手包住。
“阿黛,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
她笑了笑,并不在意,缓声道:“生意上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纪音尘点头,视线落在她略显凌乱的发丝上,抬手理了理,“我敲门无人应,便翻墙进来了,你是刚从外面回来么?”
冯春黛仰头,视线若有若无,在他张张合合的唇瓣上瞟了一眼,“嗯。”
“我在书院遇到了一个故人,可是他不肯见我,几次三番躲着我。”她诚实地说道。
听到故人二字,纪音尘眸色异样。
青云书院的,故人?
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冯月满曾经跟他说的那个人。
冯春黛没注意到他眸中的异样,狐狸眼微微眯起,笑盈盈地仰面望着他道:“纪音尘,我最近可倒霉了。”
“不仅没见到想见的人,前些日子还被先生打手心了,你瞧。”
她说着,将还有些红痕的左手举了起来,期期艾艾,眼神里像是藏着钩子,“我是不是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