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故旧
孟惊寒干脆把脸上化妆抹个一干二净，既然已经被识破，再伪装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荆泽先是仰天大笑，继而道：“王奇真是一个废物，估计你人都到了帝国境内，他的消息才发出来。”
孟惊寒道：“上行下效，上面的人是什么样，王奇就是什么样。”
荆泽也不生气，道：“牙尖嘴利。不过，我现在心情很好，你多说几句都不碍。”
孟惊寒没有说话。
见对方不开口，荆泽便右手一挥，一众黑骑立刻围了上来，看这架势分明是想活捉孟惊寒。
孟惊寒把手中长剑一掷，化作一道流光贯穿其中一个黑骑的前胸。然后，拔出一直背着的镇山河。
当手握镇山河的一刹那，一股来自灵魂的颤动再次袭来。他连忙镇定心神，催动气机灌入镇山河。只见镇山河表层符文竟然亮了起来，虽然微弱，但充满诡异。
看着渐渐围拢的黑骑，他长剑一划，剑气过处，凡是碰到的黑骑皆截为两段，就像划到一张薄纸。
趁着一众人被震惊在原地，他一跃而过，跨过围墙。
荆泽反应过来，一跺脚，也跃了出去，懊恼自己过于自大，没有直接拿下孟惊寒。
这时，隐藏在周边人，身影跟着跳跃不断，其中包括杜眉。
在孟府动静大作之时，杜家就已接到消息，杜眉一猜就是孟惊寒，连忙请求杜天雄带人前去。
当她赶到的时候，正是孟惊寒和荆泽对战之际，看到孟惊寒处于下风，甚至几次想出手。但众目睽睽之下，终究没有妄动。她知道，只要她一出手，就等于告诉世人，杜家在帮忙孟家。
现下，孟惊寒逃出重围，她便边追边吩咐属下，一有机会，就带着孟惊寒逃走。
一路上，孟惊寒正在全力加速逃跑。他避开街道，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小巷子。
然而荆泽的速度极快，只一会儿工夫，离孟惊寒已不足数丈。
见到前面的孟惊寒，他气机一运，举起长刀，远远就是一劈，一道刀芒化作一条直线滚滚前去，眼看就要把对方劈成两半。
关键时刻，旁边窜出一道刚猛的拳气，把荆泽的刀芒震散了。接着，又是一道刚猛拳气打出，截住他的去路。
来人掠到孟惊寒的身边，孟惊寒惊呼：“沈叔，怎么是你？”十多年，来人面目并无多大变化，小时候在家中更是时常相见。
来人低声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跟我走。”说着，不由分说地提着孟惊寒，几个腾跃，快速地消失在巷子里。
荆泽挥刀崩散拳气，没有再追，他知道出手的人是谁，便返身去了崔府。通报之后，进去看到大刀阔马地坐在大堂的崔彬，他忙上前跪道：“见过家主。”
崔彬问道：“怎么样了？”
荆泽回道：“来人正是孟朝晖的儿子孟惊寒。不过，属下无能，让他给逃了。”
崔彬颇为意外，道：“连你都抓不住？”
荆泽道：“本来是手到擒来的，但霸王拳沈如风救了他。”
崔彬冷笑一声，道：“逃了就逃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出现一个孟惊寒，一个沈如风，估计还会有其他人，就让他们先聚着吧，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荆泽忙道：“家主英明。”
“起来吧，”崔彬品了一个茶，接着道，“他们是不会离开帝都的，你布置下去，第一，派出人手，暗中搜查；第二，外松内紧，加强防备；第三，做好准备，一有风吹草动，就雷霆一击。”
荆泽站起身来，道：“属下遵命，这就去安排。”
崔彬点点头，看着荆泽离去的背影，刚才还风轻云淡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个世界，有权贵，就有贫民；有人锦衣玉食，就有人粗衣粝食。
如果想要了解世界的全部，最好走一遭贫民窟。你会发现，这里不仅有恶劣的生存环境，复杂的利益划分，还有为了生存已经模糊了界线的善恶。
此刻，孟惊寒就来到了帝都赫赫有名的贫民窟。
一路上，沈如风不断地发出暗号，接着就有不同的人，或是乞丐，或是小贩，或是屠户做出响应。
也不知穿过多少污水横流的街道，终于来到一间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腥味的鱼铺。
孟惊寒问道：“沈叔，这十年，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沈如风点点头，推开了铺门，里面十来个人齐齐望了过来。沈如风把孟惊寒放到椅子上，然后单膝跪地道：“见过少主。”
孟惊寒猛地站了起来，道：“沈叔，这……”
众人不解。
沈如风便把孟府发生事情说了出来，众人一听，也单膝跪地喊道：“见过少主。”
孟惊寒有点不知所措，只好跪拜还礼，沈如风想要扶起，却被他拦下。
众人一时悲喜交加。
孟惊寒站起身来，抱拳道：“沈叔，诸位，这十年，辛苦了。为了孟家，你们隐身贫民窟，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实在是让我万分感动，在这里，我代父亲感谢大家。”
沈如风叹道：“哎，比起家主在牢狱里受苦受难，比起少主在外十年逃亡，我们这点苦，根本不算得了。”
孟惊寒攥了攥拳头。
沈如风又道：“少主，山伯他人呢？”
孟惊寒神色一暗，道：“我也不知道在哪。”接着说了原委。
沈如风一拳击出，把一张椅子打个稀烂，恨道：“王奇这杂碎，下次见到，我一拳崩了他。”
众人也是义愤填膺。
待怒气稍平，沈如风才道：“少主，你先去疗伤，等伤养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伤势已经压制了很久，孟惊寒也不矫情，便告辞了众人，跟着沈如风去了里屋。
盘坐地上，他开始催动气机，一点一点地修复受损的经脉。好在伤势不重，花了半个时辰，终于痊愈。虽然受了伤，却也不是没有收获，在疗伤之际，气海竟然凝实了一小部分。
这是因为，在高强度的战斗时，他的气海运用频繁，气机特别活跃，反过来促进了修为的提升。
疗好伤后，他陷入沉思。
在和荆泽战斗中，对方的攻击速度非常快，令他难以招架。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下次遇到，还是一样要吃亏。
当前有两个方法，一是把《浮光掠影》全部炼成，以身法对抗速度；一是提升剑术阶段，以剑术破解速度。
在剑术小成时，领悟了一剑包罗万象，明悟了“剑心明”；在剑术大进阶段，领悟了螺旋剑气，修成了剑界；而今进入剑术第三阶段，如果能够达到虚实结合，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但什么是虚，什么是实呢？虚实又该如何结合呢？一筹莫展。在他看来，虚就是虚幻，像剑影；实就是真实，像剑身，但这显然只是浅层的意义，一时间，他的思路有点陷入死角。
门外响起敲门声，他起身去开了门，却是沈如风，忙道：“沈叔，你来得真好，我修炼上碰到一些疑惑，想向你指教一下。”
沈如风笑道：“什么指教不指教的，只要少主看得起，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样，我们和其他兄弟一起坐下聊。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说不定大伙你一句我一句，让你另有启发。”
孟惊寒点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便道：“那就听沈叔的。不过，沈叔，你一口一个少主，叫得我有点不自在，要不你就喊我惊寒吧。”
沈如风摇头，坚决道：“规矩就是规矩，不可废，不可改。”
孟惊寒也不勉强。
来到前面，沈如风开口道：“各位兄弟，先把手里的活计放一下，少主有话要讲。来，都坐过来。”
孟惊寒连忙摆手，道：“沈叔说笑的，不是有话要讲，而是我碰到修炼的瓶颈，想向大家偷师学艺。”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道：“少主，请讲。”
孟惊寒正色道：“是这样的，凝光剑法到了第三阶段后，对于虚、实以及虚实结合不解其意。”
沈如风道：“王虎，你也是修炼剑法的，要不你先说？少主，王虎擅使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剑术精妙，剑法高超，往往是一剑封喉，所以人送外号断喉剑。”
孟惊寒道：“王大哥，那就麻烦你了。”
王虎忙道：“少主，别听沈大哥为我吹嘘了。不过，既然沈大哥点名，那我就抛砖引玉，说一说我的陋见。”
孟惊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虎接着道：“我的理解，虚是假象，实是本意，剑之所指非剑之所至，剑之所至非剑之所往。虚则虚之，实则虚之。简单来说，就是用假象来迷惑对手，从而达成自己的本意。”
沈如风解释道：“王虎的意思，是虚虚实实，不必定论。”
孟惊寒觉得王虎所说的虚实，实际上只是一个运用技法，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不过也不失为一种见解，便笑道：“谢谢王大哥的不吝赐教。”
沈如风又点名道：“张豹，你是暗器行家，虚实运用，犹如家常便饭，你来给少主说说。”
张豹便道：“行。少主，那我举个例子，看看对你有没帮助。记得是三年前，我去孟府接替王虎监视黑骑，没多久被对方发现。当时，我掷了两支飞镖，对方以为要取他两处要害，实际上一支是虚的，故意引他躲避，另一支是实的，为了取他狗命。所以，我的意思是，虚也是实，实也是虚。”
沈如风点点头，道：“虚实相生，存于一心。”
孟惊寒岔开话题，道：“我还一直疑问，一遇到危险，沈叔怎么就把我救了，原来是大家轮流守值。”
张豹答道：“家主被陷害后，很多同僚总是去孟府吊唁死难的兄弟，往往被黑骑擒拿或杀害。明面上，我们和这些同僚又无法取得联系，沈大哥便建议我们暗中轮流守护。一来，观察黑骑的动向，伺机打听消息，二来，看看有无可能救下同僚，省得免遭毒手。”
沈如风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先解决少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