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指点

    孟惊寒拉开布帘，让姜芥进去，才返身去了另一间。进门一看，发现除了盛水器皿等少数物品外，洞穴里的桌、椅、床等都是石刻而成，非常简陋。

    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一路的战斗，已是身心俱疲，便盘坐到石床上，开始调息起来。一直到气海充盈，经脉通畅，他才入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醒来走出洞门，发现外面已经天黑。

    中年人正坐在池边的桌前饮茶。他忙移步过去，喊了一声“前辈”。

    中年人点点头，示意坐下喝茶。

    孟惊寒端起茶杯便一饮而尽，突然脸色一变，他感到一股庞大的气机顿时沁入气海，源源不断地似要把气海撑爆。

    他刚想站起来，却被中年人一把按住。接着，一股精纯的气力涌入他的体内，帮助他镇压气海，并引导其吸收那股庞大的气机。

    他松了一口气，觉得有点神经过敏，中年人若是要害他，只需一个指头，何必如此麻烦。

    吸收的气机越来越多，他发现气海也在不断地凝实，比之刚升级五品之时，已然壮大了不少。

    一边默默吸收气机，一边引导气机涌入经脉和筋骨皮，持续不断的气机循环，让他欣喜不已。

    若在平常，要想吸收和炼化如此恐怖的气机，恐怕需要数月之久。

    在气机的滋养下，曾经修炼到脖子以下的金色皮肤，也开始往上一点点蔓延，直到这一轮气机全部吸收，才止于下唇。最重要的是，他的识海终于形成一方大小；成为第一个拥有真正识海的五品武者。

    他赶忙催动识海，一股识力立刻外放，然后他发现周遭数丈之内，大到树叶的震动频率，小到昆虫的飞行轨迹，一一清晰无比。他不由得喜上眉梢，如果与人战斗，有识海的辅助，对方就会在他的掌控之下。

    随着气机吸收完毕，他发现碗口大小的气海，竟然已经凝实了十分之四，这太恐怖了。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晋升六品，忙站起身来，对着中年人叩谢。

    中年人喝了口茶，笑道：“一杯茶而已，无需多礼。”

    孟惊寒也不是扭捏的人，便坐下问道：“这是什么茶？”

    “茶名滁雪，你只管饮，至于其他，不必多问，”中年人接着道，“不过，这茶有个特性，第一次饮之有效，再饮，则与他茶无异。”

    孟惊寒不信，自斟一杯饮下，果然只有茶的清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中年人嘴角闪过一丝不可明察的笑意。

    这时，姜芥掀开布帘，走了出来。她看到池边两人，忙过来打了个招呼。

    中年人把壶中、碗中茶水一倒，起身说道：“既然都醒了，那就去吃饭。”说完，进了洞穴。

    孟惊寒和姜芥跟了进去，却见一张木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酒菜。

    中年人提起酒坛，问道：“喝一点？”

    孟惊寒不善饮酒，但还是点头。

    中年人先给孟惊寒倒了一碗，又把自己的酒碗斟满，道：“来。”

    孟惊寒敬了对方，一饮而尽，却被呛了个大红脸。

    中年人哈哈大笑，也是一饮而尽，继而又自斟了一碗，再度饮了下去。

    孟惊寒赞道：“前辈好酒量。”

    中年人笑笑。

    在一旁的姜芥，插话道：“承蒙相救，又赐予饭食，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你这丫头，”中年人指了指姜芥道，“老夫宁不移。”

    宁不移？姜芥回忆了一遍，确定她爹闲论大漠之人之时，没有说过这个名字。

    不过，当时断黄泉问宁不移是不是九品，宁不移没有回答，想来是默认了。既然宁不移是九品武者，自然不为外人所知。

    姜芥又道：“晚辈有件事很好奇，不知道您能不能告知答案。”

    “哦！”宁不移放下酒碗，“你先说，至于回答不回答，我再作决定。”

    姜芥撇了撇嘴，道：“大漠上的人都说，诡炎山镇压着天地大魔，到底是不是真的？”

    宁不移笑道：“无稽之谈罢了。”

    姜芥追问道：“那前辈隐居之所，为何选择在这等穷凶之地？”

    宁不移回道：“因为我喜欢。”

    姜芥一阵无语，也不再发问。

    看到姜芥一副郁闷的表情，宁不移乐了，他也不再劝孟惊寒喝酒，一个自斟自饮起来。

    酒足饭饱后，三人便散了。

    孟惊寒一个人来到深坑的中心地带，月色正好，他却无暇欣赏。过去的几天，事情发展的太快，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的想法，是获得前往镶龙帝国的路线图，便离开明月海。但现在明月寨被毁，姜无涯死了，明月也死了，只剩下姜芥一个人。

    此去镶龙帝国，路途艰辛不说；到了之后，一场厮杀更是免不了。姜芥一路同行，他总是担心照顾不周，累及到她的生命，无法兑现姜无涯的重托。

    一想到这些，他便内心惆怅。

    甩了甩头，他决定不想了，桥到船头自然直，走一步是一步，何况内心也不希望和姜芥分开。

    这时，他想起姜无涯给的《浮光掠影》，忙拿出来，借着月光，边看边练。

    由于他是初次接触身法武技，对于踏步、移位等修炼要点，他总是出错，不是多了就是少了，总不得要领。

    “我偏不信邪。”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又斗志昂扬。开始不停地踏步、换位，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渐渐地，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沿着衣衫边缘往地上滴落。汗气也像白雾一样，自身体蒸发上。

    “到底哪里不对？”

    他打算先让自己平静一下，找找原因。疲惫地躺在地上，他抬头看着星空。盯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眼睛一亮。

    “对呀，星星似乎都是固定，步伐也是如此，我为何不把步法画在地上，按图索骥地练习呢。”

    想到这，他一跃而起，找了一块石子，对照秘籍图形，在地上一一标注位置。

    一扔石子，接着他又开始练习起来。虽然这个方法很笨，但他发现效果很好，竟然没有再出错。

    实际上，这是因为《浮光掠影》讲究韵律。只要练习的人，按照一定的规律踏步、换位，渐渐地就会产生连贯。

    慢慢地，他的步法开始顺畅起来，特别是气机震荡之下，竟然步步生风。

    见有效果，他大喜，一直练习到月至中天。

    后来，他又干脆拿了剑，配合步法，演练《凝光剑法》。虽然姿势十分别扭，但是他反而兴致高涨，手握长剑，踏着步法，反反复复。

    “蠢材！”

    宁不移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忙收了剑，看到宁不移正负手而立，知道对方有意指点，不然不会出声，便恭敬地问道：“宁前辈，是哪里练得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可以说，完全不对，”

    “首先，你的修炼方式不对。依样画葫芦，固然能够帮助你掌握步法，但过于死板。”

    “身法并不只有步法，它要求身、形、意合一。步未动，身先动；身未动，心已动。只有这样，姿态、形影，才能合乎剑，合乎天地。”

    “你现在死板地练习步法，步法是有了，但你的身、形、意没有了。”

    “其次，你的融合方式不对。身法和剑法，是两个主体，剑法是攻击、杀伐主体，身法是协同、辅助主体。你不能主体不清，强行融合。”

    “身法要根据剑法而动，正是所谓的身随剑动。你要找到剑法与身法的契合点，让它们彼此无间，道法自然。”

    身、形、意、主体、道法自然，听着这些概念，孟惊寒一下子理解不了，只好问道：“那应该如何练习？”

    “把剑给我，”接过剑，宁不移又道，“看好了。”

    只见他身如剑，剑如身，身随剑动，剑随身动，正是孟惊寒刚才练习的剑法和身法。

    “意合气，气合剑，剑合身，身合形，形合步，步合剑。”

    随着宁不移的演练，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势，瞬间笼罩全场。在剑法和身法的交织之下，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一人一剑在驰骋。

    “只有当意、剑、气、身、形、步六合为一，才会浑然一体，自然圆融。也就是说，此刻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你明白了吗？”

    说完，扔下长剑，宁不移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惊寒还沉浸在回溯之作，一方大小的识海，正在不断重放宁不移刚才的演练。

    在反复观摩之后，他打算开始练习。于是，在“剑心明”的辅助下，他摒弃一切杂念，进入一种空明状态，《凝光剑法》和《浮光掠影》的修炼方法也清晰映在识海之上。

    拔起宁不移插在地上的长剑，他先合意，再合气，等到意气一统，顿感全身如一。

    练习之初，他一开始还是很协调，无法做到如使指臂。渐渐地，他在找到剑法和身法的契合度后，出剑再无迟滞，换位再无偏差。

    后来他不再拘泥于剑招，而是按照移形换位出剑，步之所至，剑之所至。

    再后来，他干脆抛开一剑法和身法，心之所想，剑之所出，步之所至，意、气、剑、身、形、步，完美融合。

    他长呼一口气，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