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亡
孟惊寒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战意，正欲和断黄泉再次对战，却被姜无涯拦了下来。
姜无涯清楚，孟惊寒能够刺破断黄泉的“势”，是因为对方没有使用全力。如果生死相拼，只有死路一条。
他拍了拍孟惊寒的肩膀，低声道：“你带姜芥离开，这里交给我。按照我给的地图，尽快走出大漠，然后去镶龙帝国，在那里等着我，我会尽快赶来汇合。”
孟惊寒点点头，如果没有姜芥，他会选择留下来，但是现在不走，只会成为掣肘。
走到姜芥身边，他拉了拉姜芥的手，却发现她固执地站在原地，他只好无奈地看着姜无涯。
姜无涯于是走过来了，摸了摸姜芥的头，柔声地道：“不要担心爹，爹不会有事的。你要是有事，叫爹如何心安，又如何面对你九泉之下的母亲。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就听爹这一次，赶紧走。”
断黄泉漠然看了这一切，这会儿才说道：“无涯兄，其他人都可以走，你女儿可不行。”
听了这话，姜无涯像触了逆鳞的怒龙，握笔的手咔咔作响，朝着孟惊寒喊道：“还不走？”
可是这一次，断黄泉却是先发制人，身体像箭一样冲了过来，同时裹挟着无可匹敌的拳气，把三个人全部笼罩。
避无可避，三人只好招架。
姜无涯趋身一站，体内的“势”陡然而出，与断黄泉进行对峙，手中双笔也随之点出。
当两股“势”撞在一起，卷起一地黄沙，在月光照耀下，宛如下了一阵细雨。
在这强大的冲击之下，姜芥倒飞了出去，要不是孟惊寒一把拉住，怕是要跌在地上。
扶稳姜芥之后，孟惊寒身子如燕子飞出，手中长剑刺向逼近的双拳。
看到姜无涯和孟惊寒一起攻上，断黄泉拳势一变，左拳“断歧路”，右拳“断无为”，左右开弓，崩出两道拳气。
姜无涯神色一凛，左笔迎向拳气，右笔三点，直取对方胸前膻中、神封、乳根三穴，去势如雷。
姜无涯的攻敌之必救，让断黄泉只好收回轰向孟惊寒的拳气。而两人的对决，再次掀起一阵气浪。
就在这时，孟惊寒的长剑也已到来，悄无声息地刺向断黄泉的面门。
断黄泉神识展开，循着长剑的轨迹，一拳击开长剑，又一拳扎扎实实击在孟惊寒的前胸。
幸好孟惊寒突破五品，筋骨皮有所增强，不然断黄泉这一拳，会把他胸口震碎。
吐了一口血，孟惊寒没有再出手。当断黄泉全力而为，他一个回合都没有坚持下来。
姜无涯担忧地问：“没事吧？”
孟惊寒摇摇头。
姜无涯松了一口气，小声道：“你不要再上了，等你突破到六品，或许可以一试。现在，你好生看着姜芥，一有机会，立刻带着她逃走。不要犹豫，也不要抱有幻想。”
说完，继而转向断黄泉，又道，“欺负小辈多没意思，还是我们来分个高低吧。”
话音刚落，只见他提笔一划，一道锐利的笔锋便破空而去。
断黄泉也不含糊，跺地一脚，腾空而起，双拳像流星一样砸下。声势浩荡的拳气，把锐利的笔锋寸寸碎裂，顺势砸向姜无涯。
姜无涯见无可躲避，只好弃笔，运气机于拳头之上，对着断黄泉的拳头轰去。
轰！
姜无涯神色一萎，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显然是受了内伤。从被断黄泉拦截开始，他一直在战斗，大量的气机消耗之下，已是强弩之末。要不是断黄泉只是强上一二，不然这一拳下去，他可能重伤。
“爹！”姜芥惊慌失措。
姜无涯咽下口中的血，对着姜芥摆摆手，一边挺直身体，一边默默调息。
断黄泉邪气一笑，身形如鬼魅，窜到姜无涯的背后，握着拳头死劲砸了出去。
姜无涯也不移位，反转身体，双笔插向断黄泉的前胸。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断黄泉一惊，立刻后跳，
本来受了伤，再强行运行气机，让姜无涯再也压制不住，噗的一下，直接吐出大口鲜血。
这一下，把盘坐调息的孟惊寒也吓到了，忙站起来喊道：“姜伯伯。”
看着哭泣的姜芥，姜无涯眼中充满无限的慈爱，然后毅然扑向断黄泉。
断黄泉猝不及防之下，被姜无涯一把抱住，神色一变，提拳砸向对方的后背。
姜无涯口中又飙出一串鲜血，向着孟惊寒和姜芥喊道：“走呀。”
姜芥大哭，喊道：“爹。”跟着人也要冲上去。孟惊寒赶紧一把拉住。
姜芥拍打着他的手臂，叫道：“放开我，放开我。”孟惊寒只好一掌拍晕姜芥，抱起就跑。
姜无涯死死抱住断黄泉，看着远去的孟惊寒和姜芥，无视拳头的重落。
一下，两下，三下，他的衣裳很快被鲜血浸满，他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但是，不管断黄泉，如何打他，甩他，掰他，他就是不松手，一直到断气。
正在和蔡当家、齐当家对战的戚风、常雨，看到姜无涯头都歪倒在一边，忙呼道：“姜兄！姜兄！”见没有任何回应，两人对视一眼，发出绝招，趁机脱离战斗，向着大漠深处遁去。
蔡齐这才跑了过来，一人抓住姜无涯一条手臂，强行撕断，把断黄泉解放了出来。
齐当家问道：“邪君，接下来怎么办？”
断黄泉一脚踢起姜无涯的尸体，接着一拳轰出，把姜无涯的尸体打成肉雨，说道：“你们去明月寨，把他们财宝和女人搜罗好，等我回来。到时候若是被我发现你们私自隐瞒，姜无涯就是你们的下场，听明白了吗？”
看着空中还在散落的肉沫，蔡齐二人像啄米的小鸡一样回道：“不敢，不敢。”
断黄泉跃空而去，追了出去，在夜空中留下一串笑声。
蔡齐两人抹了一下头上的冷汗，然后向着明月寨奔去。
借着无边的月色，孟惊寒抱着姜芥，也不顾气机的消耗，一路乱跑了近百里，才停了下来。
姜芥已经醒了，躺在沙地上，正在无声地流着眼泪。孟惊寒仰头看着月亮，叹了一口气。
好一会儿，他才向着姜芥道：“我们走吧，等下他们就追上来。”
姜芥目光呆滞，喃喃道：“娘死了，现在爹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听着这话，孟惊寒也是心头一痛。相比姜芥，他父亲至少还活着，她是彻底成了孤儿。
不过眼下危机重重，实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他只好强行拉起姜芥，谁知却被姜芥推开了，他再次去拉，依然被推开。
姜芥哭道：“我不要你管。”
孟惊寒也火了，喊道：“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姜伯伯是为了谁而死的？还不是为了我们。难道你想姜伯伯白白牺牲吗？难道你不想为姜伯伯报仇吗？”
姜芥把头伏在双腿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孟惊寒又道：“山伯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现在再不走，等下真的来不及了。”
姜芥回道：“可我什么都没有了。”
孟惊寒道：“你不是还有我吗？”
姜芥猛地起身一把抱着孟惊寒，抽泣着。
孟惊寒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良久，姜芥离开孟惊寒的怀抱，用手拭干了眼泪，说道：“我好了，走吧。”
这一次，两人一直跑到东方泛白，热气扑面，才又停了下来。
一看眼前的地形，姜芥讶然道：“我们怎么到了诡炎山的边缘？”
孟惊寒这才发现，尽管是清晨，但这里的沙土却冒着热气，忙道：“诡炎山怎么如此奇异？”
姜芥便把诡炎山作了介绍，道：“看来，我们选择了一条绝路。”
孟惊寒赶忙取地图。
看到地图，想起姜无涯，姜芥又是神色一暗。
按照姜无涯标记所示，前往镶龙帝国的两条线路，一条经上幽陵，一条过诡炎山。
孟惊寒心想，诡炎山虽然生死难料，现在的上幽陵更是危机四伏。经过一番思考，他下定决心道：“那我们就走一走这绝路。”
姜芥也清楚目前的形势，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两人正要启程之时，身后传来破空声。孟惊寒脸色大变，拉着姜芥一头扎进诡炎山。
越往里走，热气越重。孟惊寒感到身体也开始隐隐灼痛，步子不由得逐渐慢了下来。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两人开始艰难前行之时，断黄泉终于赶了上来，站在他们身后，桀桀大笑。
孟惊寒赶紧把姜芥拉到身后，死死地盯着断黄泉。
断黄泉耸耸肩，笑道：“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都不知道死了几百上千次了。”
孟惊寒沉默。
断黄泉又道：“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们难道还希望我动手吗？”
孟惊寒还是沉默。
一而再被无视，断黄泉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怒道：“不识好歹，也好，我就替阎王收了你。”说完，朝前就是一拳。
拳气带着热浪扑面而来，让孟惊寒心弦一紧，他连忙发出一道剑气，想要破开攻势。可是，剑气行至中途，再无难进分毫，甚至被拳气碾压得摇摇欲坠。
他想要撤掉剑气，但身后是姜芥，只好咬牙顶住。僵持了好一会儿，他发现体内气机正在大量消耗。
渐渐地，孟惊寒感觉身体开始酸痛，握剑的手也开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