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心丹
第四章 问心丹
城郊，皎洁的月光透过山石的缝隙，射入一处洞穴之中。
石床之上，一男子静静躺着，借着依稀的月光，可见浑身的伤口。
石床一侧，一窈窕绿影望着月色久久无言。
“你醒了，”
绿影缓缓转身，望向石床上眉头微动的男子，静静说道。
“我”
男子费力坐起，脸上一阵痛苦之色，摸了摸胸口，上衣已然破了个大洞，大洞之中，碗口大小的伤口已然结痂，干涸的血液交织纵横。扭了扭身体，断裂的骨头已然接上……
转身，望着已然戴上面纱的绿影，他幡然醒悟，当即挣扎起身，下了石床。低下头颅，弯下腰去，躬身拜谢。
“一介凡人鄂尽图，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微微摇头，绿影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婀娜的背影。
“不用谢我。你的内力已臻至化境，肉身也是强悍无比，虽然身受重伤，但性命却是无碍。”
顿了顿，绿影踱步开来，语气突然一冷。
“我且问你，昨晚可是你杀死的王鹰！”
“昨晚？”男子一阵犹豫，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是的，仙子。如果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王鹰的话，那便是我杀死的！”
“你倒是好手段！那王鹰即便被我打成重伤，也有练气九层的实力。而你一个区区凡人，实力最多练气四层的样子。且不知你用了何等奸谋，才能跨越五个以上等阶杀死他？”
绿影眉头一皱，冷冰冰道。
“王鹰刚愎自用，死于我手再正常不过。据我所知，所谓仙人，也不过是一步步修炼起来的凡人罢了，唯一区别就是拥有灵根，天赋异禀。为何尔等一朝成仙便数典忘祖，背弃过往？奸谋，何来奸谋？如果不是王鹰太过看不起我，自大无边，岂会中我暗算，又岂会死于区区凡人之手！”
听得绿影满是轻蔑之声，男子脸上愤怒之色一闪而逝。
他甚是疑惑，向来遇事极度冷静的他为何对于绿影的问题，如此顺从，如此有问必答？
仙人的手段？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能暗暗警惕。
“你可知，若不是我，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昨夜，你杀的人乃是化妖门长老，他的陨落必然惊动一些老怪物前来查看。如果惊动的是结丹期，那还罢了。倘若来人是元婴老怪，你现在必然是一具尸体了。”
“既然你现在还活着，表明你的运气还算不错。不过你的气息，你的样貌必然上了化妖门的追杀榜了！将来你要面对的是远远比你强大的修仙者的追杀，你区区凡人难道就不怕死吗？”
绿影突然转过身来，冰冷的眼神好似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多谢仙子挂怀，鄂某人，从小父母双亡，无牵无挂。如若不是行侠仗义，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青衣男子，站直身躯，分毫不让地盯着绿影的脸庞，一丝火热的欲望居然不合时宜的逐渐燃烧。
“啪，”
一道鲜红的巴掌印落在了男子脸上，男子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闭上你的狗眼，不要以为我救了你，你便可以借此轻薄于我。信不信，我随手把你打杀！”
男子挣扎的站起，咬咬牙，丝毫不见愤怒之色，反而，脸上的欲望之火越发浓郁。
“姑娘，我只不过顺从本心罢了。我辈侠士，爱憎分明，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难道就因为你高高在上，就可以阻止我对你的爱慕？”
男子满脸肃然，凯凯而谈，好似要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我最是恩怨分明，你既然救我，我便欠你一条命。这条命，如若你想收回，那便收回好了。是杀是剐，悉听尊便，无怨无悔！”
男子站直了身躯，斩钉截铁的道。而后话音一转，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单膝跪地。
“既然姑娘已然看出我之心意。那我便不再隐藏，不吐不快。鄂某愿以七尺之躯、所剩余生为聘，娶你为妻。爱汝一生，护你一世！”
如此肉麻的话音刚落，偌大的石室变得落针可闻，唯有回音激荡，久久不散。
“嘭”的一声。
突然，只见绿影玉腿轻抬，一脚踢飞男子，男子跌出三丈之远撞到石壁，扑簌簌的打落不少碎石。
“哈哈哈，可笑！你一介凡人，区区练气三层的实力，也敢言护我一世！”
“鼠辈，我一忍再忍，已是忍无可忍！你胆敢继续大言不惭，小心本姑娘拔了你的舌头，拧下你的狗头，以解我心头之恨!”
绿影恶狠狠地道，俏脸含霜。只是不知为何又转过身去，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感受几如寒冬一般的冰冷之意扑面而来，男子忍不住吐出一口淤血，神色萎靡，蹲坐于地。
良久，空气中的尴尬渐渐消散。
盘膝而坐的鄂尽图，感觉头脑已然变得灵光，一下子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他一直怀疑自己中了传说中的问心丹。
所谓问心丹，直击人的神魂，让内心的真实无法隐藏，乃是一种神奇的仙家手段。
问心丹，传说中价值不菲，乃是仙家对付叛徒内奸之必备神丹。
疑惑重重之下。
鄂尽图六感一转，开始内视。下一刻，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本堵塞的经脉居然被绿影一脚踢通，这又是为何？
“此女显然并无恶意。只是记得初次见面之时，她对我可是直接无视！可现在为何几次三番借机为我疗伤？难道是因为我杀了王鹰不成？”
男子一脸疑惑，好在片刻后，他终于不再迷茫，彻底恢复古井无波之色。
“傅仙子，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我再次拜谢仙子的救命之恩，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只是这么久了，仍然不见王姑娘，却不知为何，仙子可否告知？”
轻舒一口气，傅清雪转过身去，不再看鄂尽图。
“王姑娘乃是少有的天才，地品灵根，天赋卓越，前途远大。你救她一命，我也救你一命，两厢抵消。以后你是你，她是她，从此两不相欠！”
鄂尽图拍了拍尘土，站起身，眉头紧锁。
“鄂某救人从不图回报，因此。王姑娘并不欠在下什么。至于我欠你一条命，如有机会，自然舍命以报。另外，我知仙子神通广大，还望仙子救救王家众人！”
幽幽一叹，傅清雪摆了摆手。
“世间不公之事，何其多也。究其根本，不过弱肉强食罢了，泱泱大水帝国，生民过百亿，岂是我管的过来！当日，我虽然承诺出手，但如今我改变主意了。你如果真心想救他们，便自己想办法相救吧。”
鄂尽图双拳紧握，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好了，我也该走了。最后，本仙子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成为仙门弟子，你可否愿意？”
“仙门弟子？”
鄂尽图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傅仙子，难道你也认为我能修仙？”
“恰恰相反，我认为你不能修仙，你身具五行之体，天生的废灵根，六十岁前根本无望突破筑基期。因此，你终身修仙无望，阳寿一尽，百年之后不过一抔黄土罢了。”
傅清雪呵呵一笑，转过身来，一脸揶揄的望着青衣男子。
“你无需多言，我已知你所想，你也不必猜测。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罢了。我辈修士，本不轻言嫁娶。但是，我愿意给你个机会，倘若五年后，你能出现在武陵门成为外门弟子第一人。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娶我傅清雪的机会！”
而后，只见白光乍现，一道遁光冲天而起，只余仙音袅袅！
望着逐渐消失的婀娜背影，鄂尽图一时五味杂陈。
“啪嗒”一声，一块古朴的令牌以及一个软软的小袋子，忽的从天而降，掉落在他的身前。
“升仙令？”
只见令牌正面三个古字荧光闪烁，令牌握在手中竟有一股股暖流流入心间。
闻着令牌上残留的香味，青衣男子一时竟有些痴了。
小心翼翼的收起令牌和不知名的小袋子，鄂尽图一脸坚毅！
“全力以赴！”
当即他摒除杂念，盘膝坐下，运功内视。
昨夜的一场恶战，历历在目。
关于身体内那巨大的眼睛，他至今也是毫无线索，不过对于巨眼的能力他有了些许猜测。
在觉醒那双眼睛之后，身为敌手的王鹰的攻击变得十分缓慢，而且在他的眼中，王鹰全身也被一层神秘的光芒覆盖。
这层光芒分七彩之色层层递进。灰色白色无甚威胁，红色紫色等越发深厚的颜色便代表了越大的危险。
当时王鹰全身上下都被红光笼罩，唯有喉咙处有一点灰光，感受不到任何威胁。
正是凭借双眼之能，灰光的提示，他才大胆地选择攻击王鹰的喉咙。
没想到，拼死一搏，一击奏效。
他修炼的乃是一门乾坤剑诀，此剑诀专门提升人的精气神。
所谓精，就是外练体魄；
所谓气，就是打熬内力；
所谓神，就是呼吸吐纳，提升感知。
毫无疑问，这双眼睛一旦开启，可以数十倍的提升他的神。提升后的神可以俯察大地，千毫毕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仙人所具有的神识之力？
摇了摇头，鄂尽图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他不知神识如何修炼。
但是他废物灵根，毫无灵力，肯定是没有神识的。
关于这神秘的双眼，只能日后再来计较。
当下，他继续查看自己的肉身，初时不觉，此刻仔细查看，便发现道道白光从心口的位置冒了出来。
这白光穿过身体层层血肉，犹如温泉抚摸，所遇的伤口在白光的作用下居然缓缓愈合。
愈合的同时，血肉中也有一丝丝黑色杂质在不断被排挤入血液之中。
当真神奇！
这无疑是一颗仙药，来自傅清雪的仙药。
一想到伊人那冷冷的脸色。婀娜的背影，一丝感激与坚定再次浮上脸颊。
“会的，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