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墨蓝色的夜空中散落着几颗稀疏的星子,一轮明月穿透薄薄的云层,散落下皎洁的月光。
屏风后。
明瑶垂眸坐在床上,宽大的衣袖中的那双白皙柔嫩的手迟疑着还没抬起去解开衣襟。
虽是沈远将她抱了进来,可接下来他竟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在一旁的软塌上坐下,甚至还拿起了小几上那卷翻到一半的书,好整以暇的看了起来。
不过他有几分心思真的在书上,便不得而知。
眼看着墙角的时辰钟的指针一格格走过,明瑶感觉呼吸也愈发急促,她终于抬眸去看沈远,只见沈远仍是在看书。
明瑶暗自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到了沈远跟前。
“皇上。”她下意识拢紧了领口,低声道:“夜已经深了……”
她的小动作落入沈远眼中,他挑了挑眉,又翻过一页书,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淡漠。“既是贵妃不情愿,朕不勉强你。”
说着,他作势欲起身。
若是再失去这次机会,她只会更加被动。
明瑶狠了很心,她后退一步,抬手拔下来云鬓上的发簪。
虽是今夜明瑶盛装而来,但她如云堆高耸的发鬓间只插着一根赤金珍珠长簪。
沈远见状,眼皮跳了一下,几乎就要去劈手夺下来。
莫非明瑶要当着他的面自戕?
电光石火间,沈远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很快被他自己否定了。
明瑶还是顾忌安安的,否则在当日便会有动作。
他皱着眉,随时留意着明瑶的举动。
只见明瑶随手将簪子丢在一旁,在拔下簪子的一瞬间,乌发如瀑倾泄而下。三千青丝披散在身上,那张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儿愈发显出楚楚可怜的妩媚气质。
不仅如此,明瑶垂着眸子,抬手解开了腰上裹着的束腰。
华丽的宫装如同花瓣般一片片落在地上,眼看只剩下最诱人的花蕊还未示人。强忍着心中的羞耻,明瑶除去了最后一件中衣。
眼下她身上剩了件大红色的寝衣,轻软的纱织寝衣如轻烟薄雾般藏住那诱人的胴体,鲜艳欲滴的红色,衬得胸口露出来的一小片肌肤愈发白皙。
沈远蓦地呼吸一窒,感觉一把火自心中烧了起来。
她竟做到了这步。
只见明瑶轻移莲步,款款走到沈远面前。
那张芙蓉面过于惑人,仿若传说中专能勾人心魄的精怪幻化。尤其是那张柔软而嫣红的唇瓣,似是在等他采撷。
淡淡的玫瑰香气仿佛愈来愈浓烈,她纤细的手指缠上了他矫健有力的手臂。
看着红衣如火、青丝披散的贵妃,沈远蓦地想起了那夜。
她脸上痛苦和欢愉交织,柔顺如同猫儿似的,柔弱无骨的贴在他的怀中。
沈远眸色一寸寸暗了下去,大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掌心炙热的温度灼人。
“瑶瑶,给朕生个孩子,朕就放公主离开。”他嗓音染上□□,透着几分沙哑。
听到他的声音,明瑶仰起头,眼神脆弱而无辜,似是还透着几分迷离。
沈远忽然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眼看明瑶瓷白的脸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沈远感觉到不对劲儿,忙将明瑶抱了起来,声音急促的道:“瑶瑶,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是你用过什么药?”
明瑶低低笑出了声。
“皇上,这诚意可够了?”她不闪不避的望着沈远,明明全是撩人的动作,可这一笑,却格外纯粹干净。
“张清江,宣太医过来——”沈远目光冷了下来,身上的情动也立刻烟消云散。
明瑶抬手攥住了他的衣袖,波光潋滟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嘲讽。
“不必麻烦太医了,没有要可纾解它的药性。”明瑶唇角翘了翘,轻声道:“这不是皇上您想要的么?”
沈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攥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究竟是谁给你的药?”沈远感觉到明瑶的身子越来越热,她的神志也看起来不大清醒。
难道是瑶华宫的人有问题?
“当然是太子殿下。”明瑶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她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在王府、在东宫,这些东西是常备着的。皇上放心,它能令您满意。”
明瑶的只言片语,足以让沈远猜出真相。
原本明瑶便是被迫进府,以她的性子怎么会乖乖低头?
可沈泽分明不能——
沈远咬紧牙关,心中无数猜测纷纷涌出。
“皇上,您若觉得妾身没有诚意,再给妾身一桶冷水便是。”明瑶感觉自己神志渐失,说完这句后,便闭上了眼。
沈远心急如焚,他将明瑶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立刻去吩咐已经候在帘外的张清江去传太医。
今夜在太医院值守的太医正是周况。
他听说要去清辉堂时,还以为是沈远不适。当他准备好常用的丸药,提着药箱匆匆走来时,才发现自己要看的人是明贵妃。
虽是并不意外在这里见到明瑶,可她的状态还是让周况吃了一惊。
他很快回过神来,上前给沈远见礼。
“先来给贵妃诊脉1沈远摆了摆手,也并没有放下帘子来遮挡,只怕影响周况的判断。
周况依言上前,仔细看了明瑶的状况后,才低声道:“皇上,贵妃娘娘的症状只怕是中了宫中已经禁用的一种秘药。”
他说得隐晦,沈远立刻就明白过来。
“可有什么方子破解?对身子伤害大么?”沈远追问道。
周况低声道:“无药可解。一是承恩后自可破解,二是用冷水,其中冷水对人伤害最大,若是身子弱的人,可能会折损寿数。”
这般狠毒的药性,难怪会成为禁药。
沈远皱紧了眉,想起明瑶说过的话,心中恨不得将沈泽千刀万剐。
“你先退下。”眼看明瑶呼吸愈发急促,沈远暗中咬紧牙关,做了决定。
他抬手碰到了明瑶寝衣领口。
常年握剑的手,指腹有一层略显粗粝的茧子。他抚摸着她细嫩的肌肤,心中没有哪刻,如此时般愧疚。
“瑶瑶,是我对不住你。”
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天子在清辉堂的卧房中,却是一片春-色无边。
等到明瑶再次睁开眼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娘娘,您终于醒了1莺如守在她身上,几乎喜极而泣。
明瑶还有几分未清醒的茫然,她眨了眨眼,才要说话时发现嗓子沙哑的厉害。
不仅如此,她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可她没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莺如见状,立刻给明瑶去拿一直备着的温水。
她回来后将明瑶扶了起来,放上了大迎枕在她身后,这才递了水过来。
润过喉咙后,明瑶慢慢开口道:“眼下什么时辰了?”
昨夜的记忆她隐约能记起一些,她记得药性发作后,症状很快就出现了。而后虽是她能记起的不多,却也知道沈远叫了太医看过,最后要了她。
她在心中漠然的笑笑,他要的不就是占有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惺惺作态?
“才过了午时一刻。”莺如接过明瑶手中的被子放到一旁,低声道:“娘娘,您万不可如此了。周太医今早给您瞧过,说是这药性猛烈,还开了些调理的方子。”
明瑶微微颔首,眼下她还在清辉堂没走,不方便多说。
“这一次便够了,放心。”
得知莺如曾出来取水,一直被沈远指派留在这里的张清江松了口气,在门外恭声问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周太医还在外头候着,您看若是方便,让他给您请脉?”
明瑶给莺如使了个眼色,莺如出去开门道:“娘娘应了,那便有劳张总管,在一炷香后让周太医过来。”
简单的梳洗更衣后,明瑶靠在大迎枕上,让周况进来。
“臣给贵妃娘娘请安。”周况提着药箱进来行礼,张清江识趣的等在门外。
明瑶轻声道:“有劳周太医。”
两人早就熟悉,周况按照规矩给明瑶诊了脉,又冠冕堂皇的说了些要如何保养的话。
在间隙,周况压低了声音,又轻又快的道:“娘娘,您若是有需要,臣可以给您找来别的……”
明瑶目露感激之色,低声回道:“只用这一次,以后不需要了。若是皇上问起,你尽管往严重里说。”
周况虽是有些不解,可他想起皇上昨夜面上的忧色,知道明瑶这么做一定有深意,痛快的答应下来。
为了不让人怀疑,周况开完方子后说是要去煎药,这才告退离开。
明瑶重新靠回到大迎枕上,青色的眼圈、暗淡的唇色、疲惫的神色,无一不昭示她的辛苦。
她要的就是让沈远愧疚。
既是往日的情谊已经烟消云散,她也不必再顾忌,权且为了安安应付他一二。
昨夜她是故意的。
她注定不好过,也不会让沈远称心如意。
左右总要向沈远屈服,倒不如让他印象深刻,且心中膈应。这一次后,沈远应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打她的主意。
“娘娘,若是皇上向太——”莺如有些担心,她改了口又接着道:“向废太子求证,岂不是就露馅了?”
明瑶轻轻摇头。
“无妨。”她眼神复杂,冷笑一声道:“即便沈远去问,碍于面子,以沈泽的性格他也会认下。哪能有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
莺如这才应下,没再说什么。
这是沈泽最大的秘密。
当年在沈泽给她下药占有了她之后,许是药性相克,他从此再也不能人道。
只因明瑶生下了女儿,他对安安又爱又恨。
他只有这一个孩子,却不是儿子,未来不能继承大统,若大权旁落,让他如何甘心?
可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他只能命人暗中寻医。
虽是明瑶因此受过他的折磨,他用些不堪手段,她身上没少见青紫淤痕,可明瑶更乐见他永远治不好。
一切皆有因果,这就是上天对沈泽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