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你不是纳天
院长室内，管家已经被院长驱逐，这里只留下老头院长和纳天二人。
这里用“二人”绝对没错，院长毫不隐瞒地承认了自己的人类身份，而且这在这个天工处之内并不是秘密。
院长已经平静了自己的情绪，他先问起了纳天的经历，满腹疑惑的纳天为了报答这老头的坦诚，干脆也承认了自己是位纯正的人类，而且还是沉睡近百年的人类！
也许这位老头也是反抗军中的一员。
院长再次激动了，他指着纳天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终他颓然地坐下，开始喃喃倾述。
“其实我是旧时代的人类，已经存活了百年多，全靠我给自己进行了不断的改造，我才苟延残喘到现在。”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假腿，自嘲地一笑。
纳天面无表情，但内心却不平静，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同样由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同类，可能也是这个世界上仅有二名了。
“我曾经是圣灵集团旗下的一名普通的研究员，主攻人体改造，不过我们的研究所并不是核心机构，所以成立在人域腹地资源却并不丰富的圣女三号星球之上。”
圣女三号星！纳天猛然头皮发麻，大坑星！自己就生长在那里，也是由那里爬出来的！难道眼前陌生的老头还真是旧人？
纳天不敢打断院长的述说，只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我还清楚地记得，在灭绝之战前一个月，我们收到了一具身体，一具强大无比的身体，但这具身体的外表，却是我们圣灵集团那位传闻十分神秘的董事长的面容，但我曾经被其所救，所以对其面容十分熟悉。”
圣灵集团？纳天这才想起李成仑曾经说过，圣灵集团的背后应该是灵妖界，他还受命去寻找灵妖界，至于圣灵集团董事长，应该是位年长大妖伪装的吧？这样他的神秘就好解释了，大妖隐藏在人类社会，当然要低调再低调。
大妖伪装成的人类，纳天肯定听都没听过，所以纳天并没有兴趣去打听这位董事长的姓名。
院长仿佛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他的眼光迷离，看着屋角，微微激动地述说：“根据测算，这是一具妖躯，但却是从未见过的空白之躯，因为里面竟然没有灵魂，如果我不是知道我们的董事长还健在，我几乎认定下这是董事长死后留下的身体！”
纳天心中再一动，这莫不是黑蛟躯？他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纳天内心开始激动，不由坐正了姿势。
“集团总裁胡一先生亲自给我们下令，要求我们妥善保管，不得试验，更不得解剖！所以我们只能打消了研究的想法，只是将其保存在营养液中，并时刻监视着它的生命体征，令人惊讶的是，没有了灵魂，这具身体竟然一直富有活力。”
纳天突然感觉这位院长太啰嗦了，你倒是直接讲灭世之战啊。
那具身体如果真是黑蛟躯，怎么会是圣灵集团董事长的面孔？难道自己和那种神秘的大妖长得一模一样？也不可能啊，自己在灭世之战之前就长这样，苏醒后的自己再三确认过，自己没有改变容貌，连小丁丁都一模一样！
纳天挪了挪屁股，用急切的目光示意院长继续讲述。
“灭世之战突然来临，身处人域腹地的圣女星却首当其冲！”终于说到灭世之战了，纳天下意识地挺直的脊背。
“我们只是研究所，并没有与飞龙一战的实力，所以只能躲在研究内不敢外出。”
纳天并没有怪罪这位研究员的想法，他们是科学家，不是战士，不敢与飞龙战斗并不丢人。
“随后研究所头顶的楼塌了，我们被埋进了废墟里，三天后我们挖了出来，看到飞龙已经退走，我们却发现了一个垂死的少年，看模样他曾与飞龙一战，出于对这位少年勇气的敬佩，我们就救下了这位少年。”
纳天终于确认，这位院长说的就是他！
纳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院长。
院长略显激动地点点头，但随后又摇摇头：“是你，也不是你！”
纳天重新疑惑了，院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院长已从激动中平复，现在他反而要劝纳天别太激动：“先听我慢慢说，你别着急，具体内容还需要你自行判断。”
纳天深吸一口气，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位少年虽然还没死，但他身中毒龙之毒，左侧身体又被龙息喷中，已经全部晶体化，加上胸腹被飞船碎片刺穿，已然是没救了。”
纳天的内心疑惑更重，说的不是自己吗？为什么院长还用“这位少年”来代称，而不是直接说“你”？
“我们用尽全力，也不能避免这位少年身体的衰败，他确实已经没救了！我们十分遗憾，只能将其放入培养仓中尽力延长他的寿命。”
没救了？那自己是谁？纳天突然有些焦躁。
“培养仓与那具身体的营养仓并列，只是营养液有所不同，不想有一日，我们监测到那具身体内突然有了能量波动！”
纳天猛然睁大了双眼，院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黑蛟躯会自己动？
院长苦笑着说：“我们也同样吃惊，急忙进行了紧张地测算，发现这种波动来自高频短波，这往往是灵魂的波动！”
纳天的头皮再次发麻，黑蛟躯内怎么可能还有灵魂？
他猛然想到自己识海之心内的神龙法阵，会不会和这个法阵有关？什么灵魂会被神龙关进自己的识海之心？
“在我们的监视之下，这个波动顺着营养液输送管一直延伸到了那位少年的体内，然后两者的波动频率逐渐同步！”
纳天震惊了，这是夺舍？还是吞噬？
“二者的灵魂相交有三天之久，然后这股波动重新回到了神秘身体里面，少年的生命体征则迅速衰落，最终不可阻挡地死亡，连灵魂也随之消散，不过那具神秘的身体却重新有了心跳！”
说到这里，院长都忍不住声音发颤，看来当时的情形对于他而言，也十分惊悚。
原来自己的黑蛟躯不是他们给换的！
纳天终于忍不住了，他发问：“这是交融？还是少年改换了身体？”
院长凝重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人类的成就只在物质层面上，灵魂，是我们始终无法企及的领域，相传那是神之领域！”
纳天两眼茫然，自己是谁？是那位少年？还是黑蛟躯内隐藏的灵魂？
那自己的记忆又是什么？
院长看出了纳天的茫然，他劝导道：“这个问题也许只有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我们无能为力！”
纳天机械地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焚化了少年的尸体，毕竟怕引来不断变异的强大魔兽，那具身体也慢慢有了变化，越来越让我们心惊。”
“什么变化？”
“我曾经说过，这具身体原本是我们圣灵集团董事长的模样，但从那以后，他逐渐向着那位少年的模样转变，直到变得一模一样！”
纳天两眼发直，大脑一片空白，脑海中只余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是谁？
院长随之苦笑着说：“以后的日子就乏味可陈，我们早就和集团总部断了联系，原本我们可以抛弃这具身体，将能量用在更有用的地方，但我们集体商议之后，以半数以上的票数决定，维持这具身体的能量供给，毕竟它已经是条生命！”
纳天暗暗感激，如果不是他们的这一决定，也许自己永远就醒不过来了。
院长随后叹息：“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们由原本的五十多人，存活下来的只有十几名，我也进入了老年，这时妖族来到了这里，我们有五人因为反抗而被射杀，其余的七人全部被俘，这其中也包括了我！”
院长低下头，苦涩地喃喃道：“请原谅我的不战而降，我已经是老头了，没有抗争的能力。”
纳天叹息：“这不怪你，时代弄人罢了，您还请继续说。”
“为了保护这个生命，我们都没有说出地下还有具身体，所以我们只能抛弃了你，请你原谅！”
纳天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如果当时昏迷中的他落到了妖族手中，下场绝对比现在凄惨。
“原来俘获我们的是非法猎奴团，我们七个全是老年人了，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但由于我们是研究人员，才被他们勉强留下，再后来，他们被枢密司截获，我们就辗转来到了这里，也幸得云镜大人的庇护，在这里我们没有被歧视，那些老兄弟老姐妹们一一老死，直至只剩下我一个，他们也算善终了。”
说到这里，院长不由唏嘘。
纳天听完却对云镜大生好感，虽然那家伙态度冷傲，但他对同类还是在全力保护的。
当然这也是反抗军的宗旨，但云镜这些举动，对得起纳天的尊重。
纳天看院长似乎已经讲完，他终于忍不住发问：“以您来看，我到底是谁？”
院长擦去眼角隐约的泪珠，深吸一口气，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他看着纳天的眼睛，郑重地问：“我说不准，但你想听我的看法吗？”
纳天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想听，您尽管说。”
“在我看来，你不是那位少年！”
纳天听完如雷轰顶！
自己不是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