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多尔衮的筹划

    当洪承畴等人正在观察建虏大营时，此时建虏营中也有一双如同狼一般的眼眸，正在冷冷地观察着明军大营的动静，这双眼睛的主人叫做多尔衮，这也是这一次清军围攻锦州的主帅。

    多尔衮今年不过二十九岁，但是他却已经打了十二年的仗。

    早在后金天命时期，满洲贵族的封爵相对比较简单，在努尔哈赤之下广封贝勒，实际地位其实等同于后来的王爵，而其中最尊贵者便是多罗贝勒，同努尔哈赤共同掌管大权，像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又被称之为四大贝勒，负责轮流职掌朝政。

    而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以及济尔哈朗则被称之为四小贝勒，地位同样不可小觑。

    等到皇太极继位之后，他便对‘四大贝勒’共同临朝的局面十分不满，先是扩大了议政会议人选，设立总理旗务大臣，与诸王共议国政，从而分散诸贝勒的权力，后来废除四大贝勒按月分直政事的旧制，改以诸贝勒代之，使得多尔衮也得以开始职掌权力。

    当时的多尔衮已经开始领兵，他随着皇太极征伐察哈尔蒙古族多罗特部时年仅十七岁，在此战中他立下了大功，被皇太极封为墨尔根代青。

    后来多尔衮被封为了睿亲王，只是在去年围困锦州之战中，多尔衮行事出现差错，被皇太极降为郡王，但是并没有废除他的统帅一职，因此此时坐镇锦州的头一号满清权贵便是多尔衮，皇太极之子肃亲王豪格则变成了多尔衮的副手。

    多尔衮望着面前的明军大营，沉声道：“豪格，这段时期咱们跟洪承畴虽然也打了不少仗，可是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如今洪承畴占据了松山，你认为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旁边的中年将领正是豪格，他看上去比多尔衮年龄更大一些，实际年龄也的确比多尔衮大三岁，可是辈分带来的压制使得他心中极为不甘和嫉妒，只能屈居于副帅一职。

    如今面对多尔衮的问题，豪格简单思索了一番，道：“洪承畴此人性格谨慎十分，他手握重兵却迟迟不来援锦，如今前来援锦却又摆出了一副相持的架势，说明他心中颇为忌惮我大清的军力。”

    这一点并不是吹嘘，自从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几乎都是胜多败少，且每次都是大胜，失败则通常不会伤筋动骨，使得满洲亲贵上下对明军充满了蔑视心理。

    就好比在前几年的清军入塞战争中，多尔衮就两次率领大军攻入关内，深入畿辅，接连斩杀了卢象升等明将，还进入山东攻破济南，掠夺百姓数十万，金银财物更是不计可数，而明军却没有丝毫阻挡的能力。

    多尔衮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返回了营帐当中，点起了一根旱烟袋。

    在寒冷的辽东地区，旱烟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产物，因为在残酷的东北深山老林中生活时，像驱逐蚊虫、击蛇驱兽、打狼防身、拨草探路、解乏解困、保存火种以及排解寂寞，都离不开旱烟，倘若再不小心受了伤，烟灰也会成为人们杀菌止血的‘外伤药’。

    正因为如此，辽东从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刚过门的新媳妇，还是年迈的老人，都对旱烟情有独钟，这一习俗就连建州上下也都被感染，身上通常都会系着旱烟袋。

    豪格也拿出了身上的旱烟袋，两杆老烟枪便开始在密闭的帐篷里吞云吐雾，不一会帐篷里便弥漫着灰色的烟雾，充满了强烈的烟草味道。

    多尔衮沉声道：“南朝的兵将里面，会打仗的人不多，通常打起来就很容易溃散，不过这个洪承畴勉强能算一个，这些日子南军的士气比往日高了一些，打起来也很坚决，跟以往却是大为不同。”

    “的确如此，昨日我也曾亲自参与过作战，明确感受到南军的变化。”

    豪格听得十分认真，他虽然对多尔衮心中常常怀有不满，可是却不会否认多尔衮过人的军事天赋。

    多尔衮轻轻磕了磕烟灰，若有所思地说道：“如今来看，洪承畴无非就是两套战法，一套是稳扎稳打的法子，同我们在松山相持拉锯，进行长期拉锯作战；另一套则是依靠松山地利，以及锦州南军的支持，同我们在松山和锦州展开决战。”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变得凝重了几分，“倘若是前一种，对咱们来说可是相当麻烦。”

    原因很简单，清廷根本没有足够的财力和物力继续支持长期围城作战。

    在此之前，清军已经围困了锦州半年之久，锦州的明军固然快要支持不下去，可是外围围困的清军粮食同样也有些难以为继，尤其是今年朝鲜、辽东都出现了大面积干旱，朝鲜的粮食也接济不上来，辽东同样无粮可征，继续长期相持根本就不现实。

    豪格想了想，道：“咱们安插在辽东军的内线中有人传出消息，南军里来了一个监军，据说奉着南朝皇帝的命令，一直在催促洪承畴出战，我想他再怎么谨慎，也没办法继续相持下去了。”

    多尔衮轻轻点头：“若是如此，则对我们固然是一件好事，可是我观洪承畴行事，只怕他不会听这个监军的。”

    “洪承畴不会听监军的，可是他不敢不听南朝皇帝的。若是我们示敌以弱，则南朝皇帝越发以为此战胜算较大，恐怕会一再逼他，洪承畴吃罪不起，到时候绝不会稳扎稳打，否则南朝皇帝也会派人来接替他的军权。”

    豪格进行了一番解释。

    多尔衮顿时笑道：“若真是如此，则是上天护佑我建州，此战已经胜了七成！”

    豪格此时却摇头道：“叔王似乎有些托大，明军固然战力不高，可是这一次洪承畴集结了十几万明军精锐，不同于往日，倘若一味猛攻，咱们眼下的兵力未必足够。”

    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明军锦、松、杏、塔各处守军约两万五千人，洪承畴本部督标大概有四千人，大同总兵王朴所部一万人，宣府总兵杨国柱所部八千余人，蓟镇西协总兵唐通六千余人，蓟镇中协分练总兵左光先以及白广恩六千余人，山永东协分练总兵曹变蛟九千余人，以及山海关总兵马科一万五千人，山永东协分练总兵曹变蛟九千余人，辽东总兵王廷臣一万余人，吴三桂的兵马差不多也有两万多人，差不多整个战场上的明军至少在十三万人左右。

    当然，像这么精准的军事情报，也都是从明军内线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