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天意如此，如之奈何？
李自成攻破洛阳的消息，在第三天就已经传到了李晟的耳中。
此时的李晟已经率领一支大军朝着襄阳的方向进发，一路接连攻克沿途的城镇，很快就抵达了樊城关，而此时樊城关正驻扎着明军猛如虎一部，此外襄阳也驻扎着接近两万明军，便是官兵的全部兵力。
在樊城关外三十里下营之后，李晟并没有急于攻城，他知道襄阳乃天下有数的坚城，当年南宋守将吕文焕曾经在二十余万蒙古大军的围攻下，硬生生守了六年多，如今杨嗣昌既然守在了襄阳，恐怕没那么容易打下来。
原本历史上，杨嗣昌已经追击张献忠追到了四川，却始终没有抓到张献忠，反而被张献忠在四川群山里带着到处跑，
到了崇祯十四年后，张献忠出奇兵在开县大破猛如虎所部，并且一路出川进攻襄阳，而李自成则乘机转进河南，攻陷洛阳，并且斩杀了福王朱常洵，更关键的是，很快张献忠就攻下了襄阳，还杀了襄王朱翊铭。
福王和襄王的接连身死，使得杨嗣昌深受打击，他原本身体就很差，须发皆白，患有重病，因此这件事使得他彻底崩，在沙市惊忧交加而死。
如今历史虽然已经大变样，可是有些事情却依然沿着固有的节奏，李自成提前攻陷了洛阳，而李晟也提前抵达了襄阳城下，使得杨嗣昌并不比历史上好过多少。
一众将领们得知李自成攻陷了洛阳之后，情绪更加高涨，在他们看来革新军攻下襄阳的时机已经到来。
如今明廷官军已经陷在了各地，现如今能够支援襄阳的官兵寥寥无几，而有张献忠和李自成的牵制，他们也无法顺畅地前来支援，而李晟真正需要面对的则只剩下了襄阳的杨嗣昌和猛如虎所部。
李晟同样深知机会已经到来，一旦错过之后恐怕便再无这这般好的机会，他当即下令由全军进攻樊城关。众将亦颇为振奋，自无不领命往前。
腊月天气里，一小队官兵骑兵朝着襄阳疾驰而来，即便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他们全身上下也都跑得汗涔涔，甚至许多马儿身上都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
而此时的襄阳城也已经得到了李晟大军东进的消息，变得十分森严，通常人都禁止进出城门，除非是持有紧急公务，否则不得进城。
骑兵们一路抵达城门，其中一名骑兵高声道：“我们是从开封过来的，有紧急军务要来面见督师大人！”
守城的把总不敢怠慢，他看了一眼骑兵们，接过了通关的文书后，也不敢怠慢，高声道：“你们先等着，我去通禀上面。”
所谓的上面的确是上面，那把总一路小跑着来到城门楼，面见坐镇的游击将军戴安，而这位戴安大人看了一遍公文后，还专门看了几眼大印，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便将那骑兵带上来，道：“开封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不是开封出了要紧事实际上是洛阳。”
那骑兵脸上露出一份焦虑，道：“这件事颇为紧急，还请大人代为通禀督师大人。”
戴安摇了摇头，他指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可不敢去打扰督师大人，除非你说一说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骑兵只得无奈地说道：“洛阳失陷了！”
什么？洛阳失陷？
戴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都有些不敢相信，摇头道：“怎么会？”
骑兵真得快要急得哭出来，他快速道：“没错，真真是被攻下了，是李自成干得！就连福王殿下都被杀了！”
一听到这里，戴安顿时便意识到出大事了，他火急火燎地带着骑兵们进了城池，很快就抵达了杨嗣昌的督师衙门。
杨嗣昌平日里忙于公务，并不会睡得太晚，可是这些日子里大明军务并不顺利，使得他颇为劳累，今日好不容易得闲才早早睡下。
只是随着戴安等人前来，管家不得已便来通禀，将杨嗣昌给吵醒了。
而接下来的消息，便让杨嗣昌再也睡不着了。
洛阳被李自成攻下，甚至连福王都已经被杀，这两条无论是哪条，都让杨嗣昌吃不了兜着走。
要知道，福王可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连皇帝的亲叔叔都被义军给弄死了，你这个五省督师大臣是干什么吃的？
杨嗣昌瞬间意识到不妙，他迅速找来了监军万元吉，这件事情不能由他一个人上折子，否则将来的情况只会越发不妙。
万元吉得到这个消息后，更是惊慌不已，他甚至有些在心中埋怨杨嗣昌，岂可只知道追击张献忠，却忽视了李自成和李晟这两股贼人？
只是，眼下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只能想办法先善后，然后等待着朝廷的惩处吧！
在经过了一番商议后，杨嗣昌接连发出了两道堪称十万火急的命令。
第一道命令，依然是给到左良玉，这一次杨嗣昌的语气变得极为严厉，他不再给左良玉任何颜面，直接进行了最为严厉的斥责，让左良玉戴罪立功，速速进攻郧阳；
而第二道命令则是给到河南总兵陈永福，令他火速率领大军赶回开封，对李自成所部进行追击；
当然，杨嗣昌心中明白，眼下这两道命令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是只要能够遏制住李晟所部的进攻，那么将来还有转机——他总不能将襄阳也给丢掉，否则还有什么兵力可以 动用呢？
等到诸事结束后，杨嗣昌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事到如今，原本所主张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战略已经彻底宣告破产。
毕竟随着张献忠入川和李自成入豫以后，义军并没有被剿灭，反而发展得越发壮大， 再加上一个李晟的崛起，使得三个战场处处都存在漏洞，处处都需要兵力，可偏巧的是，杨嗣昌手中的兵力已经不多了，
他无法再进行张网，也无法去扑灭义军了。
一想到这里，杨嗣昌心中便充斥着悲伤与绝望，他再也睡不着觉，披上衣物走了出来，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顿时长长叹了一口气，
“天意如此，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