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这血……红的刺眼
入眼一片黑暗。
这里没有丝毫光亮，黑暗如同粘稠的潮水，压的问道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无论如何使劲，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没有丝毫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刻钟，又或许是一个纪元。
“这就是地狱吗？”
问道呢喃道。
他记得自己气血暴动，经脉和骨骼早已碎裂，还被人打下了悬崖。
“想来尸体都已经沦为野兽口粮了”
“可是都已经死了，为何我还心有不甘？”
问道自言自语，疑惑道。
又不知过了多久，问道的耳畔传来声响。
“我想走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我想去看一看大道的尽头，到底是怎样的景色”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没关系，大不了……一死而已”
“其实比起死亡，孤独……才是最让人恐惧的存在”
这一句句话在问道的脑海中落了根，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荡。
那似乎是……他自己的声音。
可问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何时说过这些。
……
“醒来吧”
“你和我的约定，可还没有完成呢”
一道平静又温和的声音响起，在这黑暗里回荡。
这道声音出现，问道脑海中杂乱的声音尽皆消失。
随后，这无尽黑暗褪去。
疼！
问道还未睁眼，疼痛便已经传入他的神经！
强忍着疼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色！
而他此刻就漂浮在这血色之上。
这是什么地方？
他不是被打落悬崖了吗？
咔嚓！
问道只是轻微抬头，便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再乱动，你这破碎的经脉和骨骼就别想好了”
厚重的声音从问道身后传来。
接着，一个巨大的熊头出现在问道上空，冲问道咧了咧嘴。
邪眼暴君！
它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它应该在笑吧？
“你是百断山的弟子吧？”
大熊开口道，声音竟然有些亲切。
“你怎么知道？”
问道有些好奇。
“哈哈，因为你们身上的气息很像”
“百断山的人，身上都有主人的气息”
大熊收回了脑袋，笑道。
它的声音有些憨厚，很难将它和先前凶恶的暴君联系起来。
“你口中的主人……是谁啊？”
问道好奇道。
“他啊，一个念旧的……老人而已”
大熊想了想，答道。
念旧的老人？
好像不是在说老头儿吧。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前辈？”
问道继续开口道。
“这里是一片坟地”
“我只是一个守墓人而已，别叫我前辈，叫我大熊就行”
“他们……曾经都这么叫我”
大熊的语气有些伤感。
问道感觉这只大熊就像轩辕老头儿一样，身上藏满了故事。
“好了，我该去巡逻了”
“最近山里来了一群坏蛋，我不能让他们惊扰长眠的……他们”
“好好休息，明天你的经脉和骨骼应该就会复原了”
轰隆！
轰隆！
问道听到了大熊离去的脚步声。
“坟地”
“守墓人”
“这里到底和百断山还有轩辕老头儿，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问道喃喃自语道。
咔嚓！
问道体内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骨骼碎裂的声音，却又不是。
咔嚓！
那声音再次响起，是从问道腹部传来的。
咔嚓！
咔嚓！
……
声音越来越密集，像是许多碎片彼此间在不断碰撞！
响声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
问道的身体里突然多了一股暖流！
这股暖流在问道周身游走，滋养他的经脉和骨骼，加速他们的重组。
又过了不知多久，问道也记不清了。
他的体温开始上升，那股暖流流转的速度也开始加快！
暖流的温度越来越高！
问道隐约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咕噜咕噜。
周围的血水开始冒泡，它已经沸腾了！
热！
极致的热！
那股暖流似乎想要将问道融化！
问道再次失去意识。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问道再次醒来。
先前的痛感已经不复存在。
问道尝试着起身，很容易就起来了。
他体内断裂的经脉和骨骼恢复了。
哗啦！
原来问道所在的这个血池很浅，血水只是堪堪淹没了问道的小腿。
走出血池。
问道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竟是一处山洞。
血池就在这山洞的正中央。
问道身后则是洞口，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只隐约看到闪烁的星光。
洞口旁边的墙壁上，刻着十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百断山轩辕一脉三千弟子之墓”
大字下方则是两行小字。
“因尸体残缺不全，我找寻了很久，好些碎片都没有找到，无奈之下将众爱徒合葬”
“希望众爱徒，勿要怪罪”
——轩辕
这是轩辕老头儿的字！
这里是轩辕一脉，当初在那场浩劫中身陨的三千人的墓？
在往里面走，问道又看到了很长一段篇幅的字。
“今日，师父赶我们下山，不想让我们也背负魔头之名”
“可这浩大天下，除了百断山，我们再也没有留恋之地”
“思来想去，我们几位师兄弟便想着来诸位师兄这里，给各位师兄师姐们解解闷”
“哈哈，还望各位师兄师姐体谅”
……
“师父，和我一同来这里的师兄师姐们，已经先走一步了”
“这几天我总能梦到他们”
“他们在朝我招手”
……
“师父，这几天我老是会想起，当时和师兄师姐们一起战斗的画面”
“他们总是挡在我的前面”
“一个个都死在了汹涌的兽潮中”
“师兄师姐们，为了天下而死”
“可是师父啊，为什么人们却说他们是魔头呢？”
……
“师父，我应该是病了”
“这几天，我的脑海中全是天下人指着师兄师姐们的尸体谩骂的画面”
“他们说，我们比那些域外的妖魔还要恐怖”
“我站在人潮里，尝试着辩解，却发现他们的身后都长着长长的尾巴”
“那条尾巴上爬满了蛆虫，散发着恶臭，那种肉体腐烂的气味也从他们身上传来”
“气味的根源……来自他们的左胸处”
……
“师父，我跟大熊说如果某天早上我没有醒来，就让它将我像我当初埋葬各位师兄师姐那样，丢进千人坟中就好”
“活着的时候他们就对我好，死了，该我去偿还他们了”
……
“师父，我感觉自己这次睡着，应该就不会醒来了”
“我也学着师兄师姐他们，把精血滴在了血池里”
“哈哈，那些红色的血融在了一起”
“那是鲜艳到极致的红，红到……刺痛了我的眼”
……
“后来的人啊”
“如果你看到这些，请记住”
“这座坟墓里除我之外的人”
“曾经……为这个世界献上了宝贵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