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章李明达
皇帝喜滋滋地拿着画去寻皇后，本是要讲些夫妻间的私房话，却没想到榻上除过皇后自己，还多了个与她顽笑闲聊的晋阳公主。
“薰娘，你这么好的人，大兄为什么藏着你不让我们看呢……好生小气！”
李明达窝在亲亲阿嫂的怀里，显然对自家大兄此类行为不甚满意，嘟囔过后，半是稚气半是撒娇地摇着她的手：“阿嫂，我可以唤您阿娘吗？”
她可是知道，阿嫂是个心软善良的人，一定会答应她的。
不出小公主所料，皇后犹豫半晌，在对方水汪汪的大眼祈求下，无奈点点头。
“只是兕子，如此称呼有违礼法，私下可以悄悄唤，但莫让旁人晓得了，特别是……”
“特别是我吗？”
外头的人终于站不住，挑开帷幔，正正与讶异的两人对视，戏谑道：“朕怎的不知，皇后何时为我添了个这么大的小公主呢？”
是……阿兄。
坏事被人逮住，李明达惊吓捂嘴，眨了眨眼：“大兄！”
当反应过来时，大兄已微微俯身，笑眯眯地瞧着自己：“兕子，你阿嫂才大了你几岁呀？”
啊，忘了，阿嫂似乎只大了自己九岁！
李明达心虚起来，无措地偏开头，将红透的脸蛋埋在阿嫂怀里：“我错了，我，我只是想阿娘了，我不是故意的。”
完了完了，大兄定然觉得自己好傻，怎么会把阿嫂叫阿娘呢，呜呜兕子没脸见人了……
小公主头一次被如此逗弄，今日恰好被阿姐拐来玩耍，却忘记带上小兄撑腰，更没有耶耶庇护，突然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大兄，窘得都要哭出来了。
李承乾却叉着腰哈哈笑了起来。
“承乾，你莫要欺负她了。”
皇后看不下去，难得嗔怪了眼皇帝。
又看了眼小公主单薄的脊背，眼角微微发红：“兕子她只是想阿娘了，对吗……”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近来如此亲近薰娘。
待明白了过来，李承乾敛了笑。
唉，母亲走得早，他这两妹一弟，小小年纪便无依无靠的，即便平日有阿耶照看着，深宫寂寞，也难免时常会想起别人嘴里的母亲。
而他自己，因为夺嫡一事自顾不暇，却忘了替母亲照看好他们，他这个大兄，做得太不称职了。
李承乾叹了口气，坐上榻，抚了抚阿妹汗湿的脊背：“好啦好啦，阿兄是与你开玩笑的，兕子想唤阿娘便唤阿娘，你不要怕，阿兄和阿嫂也会像耶耶那样保护你，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真的吗？
小公主好奇抬起脑袋，脸蛋闷得红扑扑，眼睛还是湿漉漉的。
“大兄也会像耶耶那样护着我吗？”
青年笑了笑，昏黄的烛光之下，平素的傲气和威势褪去，只剩下和煦和温暖：“是，阿兄其实和耶耶是一样的，都是你最亲近的人，我们都会保护你们的。
皇后亦是怜爱地揉揉她的脑袋：“我们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这两个答复固然朴实无华，却比万千的赏赐还要珍贵，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如何不是个心存仁善的人呢？总有人道阿兄如何地不堪，耶耶亦为此事不知发了多少脾气，可如今天下太平，政通人和，哪里是他们说得那么不堪呢？
如此看来，大兄那日所为，恐怕也是有原因的。
小小的少女掩下满腹的心思，计较毕，对着身旁的阿嫂甜甜一笑，露出小尖牙来：“阿娘～阿娘～～”
真是……好生肉麻。
李承乾正欲偏头，不慎怀里蹭入柔软，又飞快松开。
阿兄这人也好生有趣呢！
对于今日的成果小公主甚是满意，瞥了一眼他放下的画卷，拍拍衣裙起身：“兄长既有要事寻来，明达便不打扰你们了。”
继而清冽地看看二人，满是期许。
“大兄，你以后要好好对阿娘，阿娘她很好。”
晋阳公主话讲完，那灵动的背影就匆匆逃走了，只留下皇帝和皇后二人，气氛冷清了下来。
李承乾默默收回了视线，拍拍扑通扑通的心口。
吓他一跳，好容易将两个黏人的孩儿支开，没想到还有人跟他抢，幸而兕子大人大量将人让给了他，不然，不然他恐怕又得独守空房了。
跟孩子抢不过娘，跟阿妹抢不过嫂，太难了……
侥幸且郁闷着，李承乾拿起手中的画，递给皇后：“这幅春日游园，是王叔所画，宾王的诗，勤礼的字，约摸可做这芙蓉园的镇园之宝了。”
苏薰接过那画，细细看着。
无论是用墨还是纸彩，还是画里的内容，都是无可争议的精品。
皇帝犹不满足，边解衣上榻，边嘀嘀咕咕地打着算盘：“若非遂良忙着带孩子，定也要拐得他一副墨宝才是。”
“褚先生教导皇儿已是辛苦，又何苦因为私事再烦累他……”
这画内的人，一黄一红一紫，不正是自己和两位公主吗？
苏薰看得入迷，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响动，忽有所感，转首：“承乾？”
却看见那人已不知何时钻入了被，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
“……”
李承乾挪了挪被窝，试探道：“薰，薰娘，今日可以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