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力感
陈小翠垂下头，任由眼泪滴落，默不作声，房间里顿时只有一声声的啜泣。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不开口。
看的朱慧花心里着急。
“小翠姐，坐下说话吧。”朱慧花掏出怀里吴巧儿给自己绣的帕子递给陈小翠擦拭眼泪。
若非朱慧花此刻出声，陈小翠还看不到她，不过眼下，陈小翠脑子一阵天旋地转，任由朱慧花搀扶着到桌边坐下。
“小翠姐，喝口水，慢慢说话。”朱慧花从怀里掏出自己带着的水壶，虽然有些凉，倒也能入口。
平复下心情的陈小翠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东子，又看了看朱慧花。
若不是一进门东子的那些话，陈小翠只怕会误会了两人的关系，“东子，这位妹妹是？”
在东子的介绍下，陈小翠和朱慧花这才算是认识，虽然陈小翠不明白为什么东子会带着慧花妹子一起来见自己，可陈小翠已经把朱慧花当成了自己人，随后缓缓开口讲述了自己为何会让东子不要继续等自己。
陈小翠自从卖身给了高家，就一直在二少奶奶身边伺候，虽然算不上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可也因为能吃亏任劳任怨得了二少奶奶的青睐得以在院子里伺候。
虽然陈小翠是卖身给了高家，可每月都会银钱，家里的主子还多有赏赐，陈小翠一厘一毫都不敢乱花，一心只等着攒够了银子将自己赎了出去。
东子每逢八月十五和年前都会用表哥的名义来看望自己，哪怕是分隔两地，两人的感情依旧矢志不移。
可就在去年，陈小翠不知道怎么的就入了高家老太太院子里管事高嬷嬷的眼，明里暗里想要撮合陈小翠跟高嬷嬷的干儿子高子峰。
说起这个高子峰，是高家的家生子，高子峰的生母在世的时候跟高嬷嬷情同姐妹，高嬷嬷一生云英未嫁，自从金兰姐妹离世之后，把高子峰当成亲生儿子养。
后来更是求了高家老太太的恩典，还了高子峰的卖身契，如今在外头帮衬车打理铺子的生意。
高嬷嬷的撮合，陈小翠不止一次委婉的拒绝，可高子峰却依旧不死心，每每趁着回府里找二少爷高建业汇报之际，对陈小翠是百般的纠缠。
接下来的故事情节，朱慧花已经能猜出个大概，陈小翠的拒绝让高子峰恼羞成怒，用卖身契死死的拿捏住了陈小翠，卖身的丫鬟可不是说有钱就能赎回卖身契的，要想赎回卖身契，光有钱可不行，还要有主子的恩典，而这个恩典也不是说给就给的，那个什么高子峰的干娘是高老太太身边的人，说一句，定然是管用的，于是在陈小翠支支吾吾的时候，朱慧花开口说道：“可是那个什么高子峰的是不是用他干娘拿你的卖身契做要挟？”
陈小翠摇了摇头：“不是是是是高嬷嬷高嬷嬷她直接求了老夫人，把把我许配给了高子峰。”眼泪再次落下。
是啊，朱慧花还是小看了高子峰，何苦用逼迫的？只要老太太点头了，陈小翠一个卖身的丫鬟，哪里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对于这些富贵人家，根本不用丫鬟自己同意什么事，生或者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为什么要逼陈小翠同意？
陈小翠同意与否很重要吗？答案是否定的，根本不重要，只要高老太太一句话，陈小翠就要嫁给高子峰。
从签下那份卖身契开始，陈小翠就再也不是一个人，在很多人的眼里，只是一个物件罢了。甚至在很多人看来，陈小翠跟了高子峰是上辈子积德行善，别人想要还求不来的姻缘。
因为有了高家老太太的话，陈小翠这才托人给东子捎去口信。
“对不起，是我没用。”东子的话语里满是悔恨：“如果如果我”东子想说，如果他有钱，如果他能多赚些钱就好了。
可世间的事就是没有如果。
“东子，你很好，这次你能来看我，我已经知足了，要怪就怪我们的命不好。”陈小翠双眼含泪嘴角却上扬着说：“真的，我已经很知足了。至少，你还是来了。”
这一刻，朱慧花内心五味杂陈，她所有的原以为都被打破，什么回去找娘借钱，或者拿空间里的东西去换银子，这件事，根本不是简单的银两可以解决的。
从侧门走出来，不止是东子，朱慧花整个人也是无精打采，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回去吗？”林风眠并没有问他们两人在高府遇到了什么事。
“嗯。麻烦风眠叔了。”东子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像没事。只可惜，伪装的很差，只不过是所有人都没有拆穿罢了。
路过一家面馆的时候，林风眠停下了脚步，如今天上又飘起了雪花，等回到村里，只怕天色已经不早，刚才，他明显听到了朱慧花腹中传来的打鼓声，开口说道：“吃点东西身子暖和一些。”林风眠的话像是告知多过询问。
林风眠走到了铺子里坐下，朱慧花三人也只能跟着走了进去坐下。
“老板娘，麻烦四碗汤面。”林风眠看了一眼坐在身边三人的模样，也没有问他们吃什么，直接做了主。
四碗热腾腾的汤面端上桌，香气扑鼻，猪骨头熬成的高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林风眠拿起筷子，说道：“趁热吃，吃完了好赶路。”
朱慧花肚子饿的打鼓，可是看着眼前飘着热气的汤面却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
倒是东子一副饿极了的模样，一碗面说多不多，可也不算小，东子三两下就扒干净，最后端起碗来，连汤都喝的不剩。
朱慧花不好浪费粮食，硬是又吃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于是把碗推到哥哥朱慧杰面前。
“没事，哥哥刚好不够。”朱慧杰把妹子碗里的面条夹到自己的碗中。
吃完面条，朱慧杰想要掏出铜板付钱，被林风眠拦住：“我是一个长辈请你们几个小的吃一碗面条有什么？”
“谢谢风眠叔。”朱慧花嘴角翘起，扯出一个并不那么好看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朱慧花努力的安慰着自己，这一趟并没有白来，至少让东子哥知道小翠姐并没有移情别恋，也让小翠姐知道，东子哥其实同样不负深情。
就算是自此之后再也无法再续前缘，也算是正式为两人的情感落下了帷幕。
或许只有这么想，朱慧花的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骡子到镇上，东子拒绝了林风眠送他回福满楼的提议，“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天不早了，还是快些回村，省的让婶子担心。”
由于下雪的缘故，天色已经不太亮，林风眠终于在天色还没暗下来之前，将骡车赶回了村里。
“真的是麻烦你了，风眠兄弟。”苏华满口道谢，要是朱慧花兄妹俩还不回来，苏华都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去村口迎人了。
“嫂子，不用客气。天不早了，早点回屋休息吧。”林风眠淡淡的开口。
就在林风眠回家不久，朱慧杰背后背着一捆柴火手里拿着小篮子，叫响了林风眠的家门：“风眠叔，我娘说怕你没留下柴火，让我抱一些给你。还有，这是我娘做闷的糙米饭，还有些菜，我娘让我送过来。”
“小杰，替我谢谢你娘。天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快点回家吧。”林风眠从接过小杰递过来的东西后掏出了一个油纸包，说道：“这个你拿着，给你和花儿吃着玩。”
“谢谢风眠叔，我娘说明天早上烙饼子，说今晚上发的面多了，风眠叔，你就别早起生火做饭了，我送过来。”朱慧杰临走的时候说道。
家里，朱慧花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温水，简单的洗漱之后，就钻到了被窝里。
第二天天色已经大亮，朱慧花还躺在床上。
“娘，花儿还没醒吗”朱慧杰已经给林风眠送饭回来。
苏华将碗筷摆好，“你先吃，我给花儿热着呢，昨天去城里这么远的路，这孩子累着了。”
“你说说的，怎么就突然就去城里了，那么远的路，要不是有风眠兄弟，你说说的，你们天黑了也不一定能回来。”苏华一直忍到今天才数落起来，“去城里也不是不让你们去，说一声也行，白让娘担心。”
“知道了，娘，没下次了。真的。”朱慧杰也知道昨天事儿太突然，自知理亏的朱慧杰除了认错没别的选择，不过朱慧杰还是替朱慧花说话：“娘，花儿是跟着我瞎胡闹，您就不要再说她了。”
“你啊，倒是学会护犊子了。”苏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儿子，“吃你的饭，少操些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