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阴毁之命

    春城子一脸疑惑地回头，飞快扫视自己的徒儿一眼。

    裴壮壮只觉得自己好像被x光扫过全身，所有秘密一览无余。

    &34;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34;春城子疑惑不已。

    &34;因为我感觉我的真气和命格可能有关系。&34;

    &34;的确有这个可能。&34;春城子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34;想知道就跟上来吧，反正你也不小了。&34;

    裴壮壮闻声赶紧跟了上去。

    &34;听说过阴毁之命吗，小子。&34;春城子语气随意。

    &34;阴毁之命？&34;裴壮壮闻所未闻，自己的记忆中，也完全没有相关的记载。

    要知道，裴壮壮可算是读书破万卷的，他尚且不知的东西，绝对算是仙河世界的秘辛了。

    &34;一种极贵而又极贱的命格。&34;春城子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坐下，指了指身边的另一个。

    &34;极贵而又极贱？&34;裴壮壮在另一个蒲团坐下。

    &34;是。&34;

    &34;有多贵？&34;裴壮壮心想难道还能用灵石买来不成？

    &34;羽化而登仙。&34;春城子语不惊人死不休。

    &34;登仙？&34;裴壮壮是知道这个世界可以成仙，只是自家宗门好像一个仙人也没有出过，不知道是怎么维持住目前的规模的。

    &34;对，登仙，成为主宰一方生死的绝对力量。&34;

    &34;那极贱呢？作何解释。&34;

    &34;命如草芥，和风细雨中即刻飘零。&34;

    &34;所以我是个短命鬼吗，师傅。&34;裴壮壮一脸不可置信。

    假如你刚刚继承了巨大的财富，忽然又被告知，你已经得了癌症晚期，谁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34;看看这个。&34;春城子从虚空中拿出一本残卷，上面虽然没有灰尘，却爬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34;这是什么。&34;

    &34;荒书，一本不知道出处的残卷，却是我们黑岩天宫掌门之间代代相传的宝物。&34;

    见裴壮壮已经打开并开始琢磨，春城子开口：&34;还以为要等你成为掌门那天再给你看的，现在你先看看吧。&34;

    裴壮壮打开荒书，一股难以名状的强大威压迎面而来，自己身体里的玄色真气几乎在这种威压下冲出金丹的禁锢，钻出体外。

    裴壮壮用了十个呼吸，这才将真气的异动压制住。

    见到此状，春城子的眉梢不易察觉地跳了跳。

    裴壮壮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幕，他的目光开始凝固在荒卷所描绘的内容之上。

    这幅残卷并没有任何的文字，只是一串漫画般的图案。

    一个浑身闪烁玄色真气的修士，在经过六次死劫之后，顺利登仙，却又不知什么原因，带着人间的修士和天上的仙人大打出手。

    也只是到此处，荒书的内容戛然而止。

    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完全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34;看出了什么。&34;见裴壮壮翻来覆去，还在寻觅可能存在的内容。

    &34;没有魔族。&34;

    &34;可能只是没有画在上面。&34;春城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徒儿。

    &34;修士为何会和仙人打起来，仙人曾经不也是修士吗？&34;裴壮壮想了想：&34;这不合逻辑。&34;

    &34;哪有什么逻辑，你见过哪个登仙的修士回到人间的？&34;

    此话一出，裴壮壮只觉得毛骨悚然，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爬上了心头。

    &34;你不必看得那么远，你只需要看到一个人。&34;春城子轻轻从裴壮壮手里将荒书接过，指了指上面那个玄色真气包裹的修士。

    &34;这是谁？&34;

    &34;不知道，但是你师爷猜测是仙王姬无量。&34;

    &34;姬无量？&34;裴壮壮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34;你师爷年轻时游历天下，和圣不死鸟教会的教皇峨姿是好友。他曾经告诉你师爷，姬无量是阴毁之命，度过六次死劫之后成为了仙人的王者。&34;

    &34;仙人的王者么？&34;裴壮壮喃喃。

    师傅所说的内容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刚刚从武痴身上苏醒的人的认知范围。

    &34;当然，我也只是听说过有阴毁之命是这样的，而且也只是通过你的玄色真气做出判断，黑岩天演术不能对你的未来作出任何预知。我也只能给你改一个壮壮的名字，争取掩盖命轨的孱弱，隐蔽天机，或许你到了我的境界，就可以真正认识自己了。&34;

    &34;什么是命轨，师傅。&34;裴壮壮对新鲜的知识充满了好奇。

    &34;每个人生来，就有一颗星伴随着他前行。而这颗星也随着此人的成长，在深空某处画出一条轨道，这就是命轨。强者命轨则盛，弱者命轨则衰。&34;

    &34;所以我也能成为仙人之王吗？&34;裴壮壮有些不知好歹地问道。

    春城子看他一眼：&34;姬无量虽然不知道现在如何，但是当初也是经历了六次死劫。你觉得，你可以吗？&34;

    &34;这。&34;裴壮壮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34;再说，我只能看清，你的命轨时隐时现，指不定哪一天就消失在了深空，而你本人也就消失在了仙河世界。所以是不是阴毁之命，能不能成为仙人之王，那些都太远了。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从南唐国捡回来的裴青，一个俗世皇帝的儿子。&34;

    &34;我知道了。&34;

    &34;你的师爷还说，姬无量每一次遭遇死劫的间隔都不断对折，并且只会少，不会多。如果你真是阴毁之命，那千机门就算是你的第一次死劫，算算时间，你已经虚度了三年，最多八年时间，第二次死劫就会找上门来。&34;

    &34;我该怎么办。&34;

    &34;如果是敌人，就杀死他。如果是灾难，就平息它。如果是心魔，就击碎它。&34;

    春城子端坐蒲团，手中握着荒书，大殿无风，他的须发却在说这话时微微飘起，往日平和的眼神中射出令人震慑的光彩。

    &34;师傅你好帅。&34;裴壮壮由衷感叹。

    &34;滚出去，自己多做些打算。&34;

    再次出门来，裴壮壮看着远处天边已经升到半中央的太阳，多了些感慨。

    最多八年，只会少，不会多。

    可我真的是阴毁之命吗？

    只是因为这个，师傅才说我是万年不遇的奇才吗？

    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裴壮壮了，我还可以继续他的命吗？

    越来越多的问题盘旋在裴壮壮的脑海，阴毁之命四个字像是诅咒，紧紧捆住他的心口。

    看来我还得让自己强得再快一点，要不然怎么苟活下来，躺平在师姐身边高呼师姐万岁？

    先去找师姐吧，看看能不能学一手七玄剑法。

    说着，抱定主意的裴壮壮不再犹豫，起身飞出。

    待裴壮壮完全离开黑岩宫正殿，春城子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他缓缓起身，来到供奉历代祖师和黑岩的后殿。

    他将荒书从须弥袋召出，稳坐高台上的银色巨奁顿时开始了震动，随即，裴壮壮经历过的异变再次发生，一条条线勾勒出模糊的画面，只是这一次，画上的内容正是荒书缺失内容中的一部分。

    被玄色真气包裹的人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复活。

    而他最后一次的死劫，竟然是成为仙人，却又被无数仙人围攻，落入人间。

    他哪里是扛过了死劫，分明就是从死劫中不断地复活。

    &34;倘若你真是那人，为师何妨送你一程。&34;春城子喃喃道。

    他将荒书收回，正欲离开后殿，却忽然倚着门，接连咳嗽。

    要知道，修士都是极难生病的，更不要说春城子这样的强者，他伸手接住口中咳出的秽物，分明是暗红色的鲜血。

    看来还得再快一些。春城子在心底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