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无法触摸
第四百三十四章
芙蓉城疗养院是李承乾给贞观老臣建立的休养之地，现在是天元与顺宁两朝退休高官的疗养地。
疗养院距离吴正义的所在的庄园不算远。
吴正义开车四个小时就来到了宋光休养的小别墅。
他并不怕这里的老家伙们认出自己。
毕竟和他熟悉的老家伙基本都不在了，天元朝的老臣更多的是迁居各地，留在芙蓉城疗养的没几个，至于说顺宁朝的那些个老臣，除了琼崖系，认识他的真没有几个。
况且宋光在琼崖系的地位极其特殊，与其他人的来往很少，没人会注意他的修养之所来了什么人。
大唐内陆经过几十年的大基建，基本做到了主干道连接所有的重要城市和地区，除了云贵和高原道的道路建设有点拉胯，有钱有闲的人可以驾车走遍大唐几乎所有的重要城市和大部分的乡野。
路网的建设让吴正义很满意，虽然路上跑的大部分都是马车和蒸汽车辆，燃油车很少，即便有也是那种琼崖出产的技术很成熟的助力自行车。
但是浓浓的工业风让他有种梦回五六十年代的错觉。
几十年的发展能有现在的局面，吴正义还能奢求什么？
路上，吴六不断的在给他讲解最近这些年的变化。
“朝廷的铁路计划基本完成了一横一纵的铁路网。”
“东起金城，西至大食半岛，大唐恒川道，北起西伯利亚，南至琼州半岛，十字铁路大动脉将大唐东西南北从陆地上连接到一起。”
“朝廷通过铁路，配合各地不同等级的公路，可以在半个月内将物资、兵力投送到大唐的任何地点。”
“最近两年，新的身份证件推行基本完成，人员的流动变得频繁起来。”
“贞观报刊载的安康十年的铁路人员与货物运输分别是一千一百万人次和四千两百万吨货物。”
“这是超过两千公里的长途运输数据，五百公里以内的短途运输数据大概是长途运输的是十一倍左右。”
吴正义有些好奇，为什么短途旅行的人次那么多。
吴六解释道：“主要是公子当年说要加强大唐的文化推广，礼部和朝廷就在各地选出来了一批比较有代表性的人文和自然景观当作是旅游景点。”
“像是泰山、曲阜、凉山、相州、洛阳、杭州等地建设的不错，很快就成为了这些地方的游览圣地。这些地方特意建立了一些长期的展览和其他的展示活动，报纸广播再一宣传，有钱有闲的人就纷至沓来了。”
“现在的百姓虽然不像咱琼州的百姓那么富裕，但是温饱不是问题，愿意出门见见世面，所以短途的旅游比较多。”
“再有就是当年的置换迁移计划让很多人离乡背井，如今安定下来，很多人通过邮路、电报和报纸找到了分散的亲族，探亲的人数也是逐年增加。”
“展销会也是一个吸引人的旅游项目，像是芙蓉城、长安、洛阳、幽州、并州、江夏等大城的展销会一开，附近几百里内的百姓和商人都会去凑热闹，反正火车票也不贵，吃住很方便”
一路上听着吴六的介绍，吴正义也不觉得开车无聊。
这么多年过去，看到蜀中的变化，他心中也是感慨良多，不知不觉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宋光的年纪真的是不小了。
十几岁的时候被俘虏到长安，刀锋一做就是几十年，算得上是任劳任怨。
不管是出于同门情谊，还是念在他对大唐的贡献，朝廷一直都很照顾宋光一族。
宋光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此时都陪在他的身边。
四人见到来人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吴家人，不敢怠慢，热情招待吴正义。
吴正义没有标明身份，免得吓到晚辈。
饭后，吴正义才提出见一见宋光。
其他人想要见宋光可能很难，因为宋光很少与皇族和吴家之外的人打交道，但是吴正义有吴家人的身份，见宋光自然是没有问题。
宋光看到吴正义的笑脸时，先是一怔，然后挥手让孩子们离开，只留下吴正义和吴六在房间里。
他艰难的起身，向吴正义行礼：“弟子见过恩师！”
吴正义受了他的礼，让吴六扶他躺下：“这些年辛苦你了。”
“恩师，弟子不苦。”
“别说假话，天竺那鬼天气，看你都黑成碳了。”
“哈哈，恩师还是那么幽默。”
“我这次来是兑现当年给你的承诺。”
宋光闻言，摇摇头：“恩师还能记得这些弟子就很高兴了，其实弟子对恩师的秘密并不是太在意。”
吴正义挑眉：“看来这些年你进步很多呀！”
“恩师，弟子知道您不相信超自然的东西，但是吐蕃一脉相传的经典不少，有些特殊的人存在，弟子很早就想他们求证过恩师的来历。”
“他们是那些唱诗人？”
“嗯，弟子的父亲当年留给弟子的除了葛尔东赞，还有两个上师，也就是恩师说的唱诗人。他们负责口述记录吐蕃的历史。”
“哦，不知道他们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他们说恩师不是神，是太阳。”
宋光盯着吴正义的眼睛：“恩师，弟子失礼了。”
“弟子以前没有勇气直视恩师的眼睛，现在弟子要离开了，想看一看恩师的眼底是不是真的有一轮烈日。”
吴正义与他对视，良久之后问道：“如何，你看到了什么？”
“弟子觉得那些人骗了弟子。”
宋光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其实弟子在外几十年，每次回到逻些城都会有新的感受。”
“贞观二十三年，弟子在逻些看到的是残垣断壁上崛起的新城。”
“天元十五年，弟子在逻些看到的是百姓自信的笑容，那时起，弟子就明白，高原道已经是大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顺宁十一年，弟子再会逻些城，那里通了路。”
“前年，弟子又回去了一次，那里的百姓没有人再记得吐蕃，也没有人再记得弟子曾经是那里的统治者。”
吴正义点头：“所以呢？”
“所以恩师不是太阳，是一种难以琢磨的力量，弟子是一介凡人，永远触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