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那一年
第三百九十九章
吴正义等了十天时间才得到了回复。
秦刚给吴正义送来了一个噩耗。
晴朗去世了，享年八十二岁。
吴正义恍然如梦。
再三确认这个消息。
他多么希望这是个假消息。
前世时二人在一起的场景一遍遍的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不能接受老朋友的离去。
只是当他仔细算了一下自己的心理年龄，他还是强迫自己接受了秦朗离开自己的现实。
秦朗给他留下来一些信。
信很多、很长，是用不同的纸张和墨水写成的。
开头的那几封信甚至是用他们毕业时的母校的信笺纸写成，落款日期是吴正义被坦克送穿越的那段时间。
泛黄的纸张上有着秦朗对自己兄弟的思念和悲痛表达，还有无法抚平的点点褶皱——那应该是泪水沁湿留下的痕迹。
再往后的信笺就是两人恢复联系之后的内容。
秦朗在信中写了很多对于吴正义这个时空的美好展望，也有很多他不方便直接对吴正义说的话。
最后一封信很短，字体很别扭。
秦朗只写了三句话：
兄弟，我不行了。
兄弟，我不能再帮你了。
兄弟，照顾好自己
落款是天元十六年八月二十。
秦朗是在吴正义沉睡后的第三个月去世的。
秦刚之所以等了十天才回信就是在给秦朗操办百日祭。
秦朗信中的三声兄弟让很久没有流泪的吴正义痛哭流涕。
这段跨越时空长河的友情延续了整整六十四年。
那一年，十八岁的二人相识在长安大学城的一间宿舍里。
那一年，秦朗和吴正义如所有的大一新生一样，充满着朝气，对未来发起了中二又热血的宣言。
那一年，吴正义去了洛阳，成了最被看好的公务员，秦朗拿到了无线电台的经营许可证，两人对自己的未来都充满着信心。
那一年，吴正义灰溜溜的回到了西北老家，当起了薅社会羊毛的超市小老板，秦朗低价转让了电台的经营资格，回到电子元件市场重开家里的生意，失去梦想的他成家了。
那一年，吴正义和秦朗聚了一次，失意的两个青年在大学城的烧烤摊上喝多了，哭了，也笑了。
他们笑骂这个炒蛋的世界，哭诉失意的孤独，两个大男人时而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时而像是被抛弃的怨妇，惹得路人侧目。
那一年，一辆从天而降的坦克结束了他们在那个时空的友谊，带走了吴正义，秦朗哭的很伤心。
那一年，吴正义这个喜欢到处找漏洞的家伙通过时空避障联系上了秦朗，秦朗被吓得半死。
那一年，在秦朗的帮助下，吴正义的琼崖得到了跨越式的发展，在吴正义的帮助下，秦朗踏上了时空倒爷兼珠宝大亨的道路。
两人隔空对骂，相互砥砺，却从未再握过手。
秦朗知道吴正义过得很好，他很安心。
吴正义知道秦朗过得很好，他很安心。
然而，时间是无情的。
它在吴正义身上的作用不太明显，但却没有放过秦朗。
友谊不会消失，时空通道暂时也不会消失。
但吴正义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秦刚在留言中坦言，他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完成父亲的交代。
所以他将与吴正义保持联系的重任交到了有关部门手中。
秦朗走了，斩断了吴正义对于那个时空最后一点的念想。
他不在乎是谁来接手与自己这边的联系。
他能为秦朗做的只有将琼崖侯府库存的宝石和部分金银交给他的后人，让他的后人可以获得更好的保护。
仅此而已
人力有尽时。
面对时空阻隔，吴正义这个在大唐呼风唤雨的琼崖侯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时间，可能是人类有自我意识以来出现过的最大的集体错觉。
科学家从物理、数学、量子力学等方面无数次的证明了它并不存在。
但是面对它在现实中的客观作用，谁有能真的说它不存在呢？
人力有尽时，更多的是认知水平没有达到而已。
吴正义和吴闵的穿越，时空之手的存在，在认知没有达到之前，对于人类来说一直会是一个迷。
吴正义得到秦朗离世的消息后，用了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
他在矿区传送点东边的小山丘上给秦朗建立了一座衣冠冢。
里面埋着一张秦朗五十岁生日时身穿明光铠、手持陌刀的将军照。
对面时空，秦朗就安葬在这里
他给李承乾去电，让他给秦朗一个长安将军的追封。
因为秦朗曾经说过，他如果回到唐朝，以自己一米九的身高和两百四十斤的体重，绝对是一个可以纵横沙场的猛将。
李承乾不知道秦朗是谁。
吴正义告诉他，大唐发展到现在，秦朗的功劳占一半。
李承乾没有再问其他。
他下旨，册封秦朗为长安将军，并追受“大唐功臣”称号。
这个称号的级别在朝廷官方的定位是只比吴正义的“大唐圣者”低一级。
兵部和民部翻烂了档案也没有找到关于秦朗的任何信息。
长孙冲为此专门跑了一趟琼崖理事会，依然没有找到有关秦朗的蛛丝马迹。
他找到吴正义寻求答案时，吴正义告知他：“这个世界上有数不清的无名英雄，他们只是想默默的守护，不要去打扰他们，给他们应得的荣誉是皇帝的事情，不是你的。”
长孙冲无功而返。
朝廷对于突然出现的秦朗猜测颇多。
很多人都认为琼崖侯府不只有琼崖侯一个不是仙人胜似仙人的存在。
不然无法解释琼崖学派那些学识的来源。
对于这些人的猜测，吴正义很欣慰。
至少他们已经学会去反推琼崖学派知识的来源了，而不再是以仙人之说来解释自己相关的东西。
秦朗墓落成的时候，吴正义带着吴忧和吴宣来到墓前。
“小忧，小宣，你们小时候不总是问为父，你们的干爹是谁吗？”
“他现在就在你们面前。”
“他是为父最好的朋友、兄弟，没有他，就没有琼崖侯府现在的一切。”
“他走了，在为父沉睡的时候。”
“这是他的照片，你们看看吧。”
“记住他，他叫秦朗，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吴忧吴宣看着照片里的秦朗，恭恭敬敬的在他墓前行礼。
吴正义在墓旁搭了个集装箱房，与儿子女儿在这里守了整整一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