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产能不足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李世来到琼州的前五天基本上就没有出门，一直到他觉得没有那么尴尬了才露面。
再次露面的时候，他长记性了，不再追求什么帝王威仪，而是和长孙皇后一样，换成了亲民的路子。
没办法，想抖抖不起来，还不如落个好人缘来的实在。
琼崖和南洋名义上是皇室的领地，皇帝是最高存在，琼崖上上下下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还是很给皇帝面子。
皇帝一说要见见各地主政的人员，琼崖侯府立刻用飞艇把人给接到行宫觐见皇帝。
皇帝说要了解琼崖百姓的生活状态，琼崖侯府立刻给他找来了各行各业的代表到行宫听候问询。
皇帝说要看看琼崖百业的发展状况，然后他后悔了！
琼崖的气候不能说不好，沿海地区白天炎热，晚上海风清凉，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下雨，总的来说要比岭南的其他地方好很多。
不过也要分和哪里比较。
比岭南其他地方的遍地毒瘴，琼崖的开发程度高，热带疾病的爆发期已经过去，称得上是此时热带地区条件最优渥的地方。
可是和关中那样四季分明的气候相比，高温高湿的环境只能说是死不了人，对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来说，在琼崖最炎热的几个月中，和整天待在热水池子里没什么区别。
李世民父子和长孙皇后猛地来到琼崖，是各种的不适应。
发现了空调这种神奇的存在，李世民像是捡到了宝，恨不得走到哪里都抱着，不过空调这东西真的不是随身小风扇，不能随身带。
在琼州城里走访过几家商铺和民居之后，李世民不出意外的中暑了。
按照吴正义的安排，李世民接下来的行程还包括去琼崖各地的港口、造船厂、兵工厂、钢铁厂、糖厂等地视察，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他只能想想而已，只提出要见见琼州将军府和海军的各级军官，然后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吴正义恨不得他早点离开，没等他身体恢复，就把几十名军官给叫到了行宫。
琼崖军队最大的特点就是年轻。
从士兵到军官都很年轻，只有各军的高级军官年纪有超过四十岁的，像一些营连排的军官，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二三岁。
琼崖实行的军制与朝廷不同。
大唐朝廷的军制是府兵制，虽然也有十六卫这样的常备军，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强制征兵的一种方式，人员的流动性特别大，十六卫有近半的士兵会在服役一年到一年半后回到折冲府，继续担任半工半农的府兵。
府兵自备军械粮草和马匹，基本没有军饷一说，连十六卫的官兵也大部分来自折冲府，只有达到一定年限和级别才有军饷可拿。
因此大唐的军费开支并不大，但是给府兵的负担很大，以至于很多府兵特别厌恶朝廷征兵。
琼崖的军制则是实行职业化和自愿服役制度结合的复合军制，不强制征兵，但是要求所有的适龄男女都要参加基础的军事训练。
琼崖的职业士兵主要是指海军和各级军官，海军上舰至少要服役六年，各种技术岗位的服役年限更长，最短都要八年，就算是普通士兵也要服役四年才能申请退役。
李世民不理解为什么吴正义要士兵服役这么长时间，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些军士愿意在军队里待那么长时间。
吴正义解释道：“因为在琼崖从军的待遇好呀！”
李世民问道：“是怎么个好法？”
吴正义取来琼崖的服役守则，一条一条的给李世民讲解。
“首先，琼崖明确了军士的地位，在律法上保证军士的权益。比如从军之后，军士的所有社会关系都会划归到所属部队，军士在服役期间，他们原有的岗位会被保留下来，雇主无权开除正在服役的军士，军士服役前若是没有结束学业，学校要保留他们的学籍，军士退伍之后可以继续工作或是读书，如此一来，军士不用担心退役之后的生计问题。”
“其次，琼崖军士的家属会受到特殊照顾，可以免税，还可以每年得到数额不定的各种补助，享受半价医疗，如果是同一个岗位招工，军属有优先权。这样一来，军士在军中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再次，如果军士在战场上立功或是牺牲受伤，不仅个人可以得到奖励、补偿和各种荣誉，军属还可以得到更好的学习机会或是其他奖励和补偿。无形之中，百姓就会有比较强的参军意愿。”
“最后就是琼崖的军士是有薪资的，虽然比较少，比不上其他岗位的收入，但是平时没有什么开销，退役的时候还能领到一笔钱，从军年限越长，离开的时候拿到的钱越多，如果是八年之后再退伍，他们拿到的钱足够在琼崖或是南洋买房置业。”
“有荣誉感，还有实际的利益，琼崖年轻人自然喜欢参军了。最早的一批老兵逐渐退休或是升任更高的职位，琼崖军中的年轻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李世民连连摇头：“按照琼崖的标准，朝廷根本养不起几十万大军。”
“兵在精不在多，朝廷的几十万军队也挡不住琼崖军队的冲击，这就是职业化军队的配合技术装备的优势。”
吴正义这话说的李世民直翻白眼：“也就是你了，其他人敢说这些话，朕一定睡不着觉。”
“表哥大气点，别总盯着手里那点权利。”
“你少说话，朕想多活几年。”
“那我闭嘴？”
“哼！事情没说完呢！”李世民问道：“大唐那么大，只靠几支精锐部队可不够，说说你的想法。”
要说他不想要几支琼崖那样的精兵绝对是假话，但是站在皇帝的角度统揽大唐全局，琼崖的模式在他看来并不适合。
吴正义知道他的意思，思忖片刻，开口道：“琼崖也不是完全依靠那不到三万人的部队，实际上按照正常的比例，琼崖只能维持一万五千人左右的军队规模。”
“琼崖侯府能养得起这样的军队是因为琼崖一开始就抛弃了传统的小农经济，走的是大农业与工商业结合的模式，简单来说就是琼崖有钱，可以以百万人口供养数万新式军队。”
“朝廷不一样，大唐整体上还是在依靠土地的产出供养整个大唐，农业的生产效率又很低，根本没有办法维持一支足够数量的常备军，所以才不得不在府兵制的基础上建立军队体系。”
“表哥应该在新军和火器营的建立过程中发现了，军事力量的强弱和大唐的经济有着直接关系。”
“新军与三支火器营的军费开支比整个十六卫还高，虽然他们在正面作战时可以平推十六卫这样的冷兵器部队，但是十六卫或者说是府兵体系能做到的事情，新军和火器营却是做不到。”
“比如镇守边关、弹压地方或是发动大规模战争。小仗无敌，大仗打不了，朝廷又没有能力组建更大规模的火器部队，所以想要用精锐常备军当做大唐的全部防御力量不现实。”
李世民皱眉：“说来说去，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是想说琼崖能维持强大的力量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吴正义笑道：“一是有钱，二是琼崖全民皆兵，并不需要精锐部队承担日常的防守任务。”
“朝廷没钱不要紧，过几年自然会富起来，在此之前，朝廷并不需要太多火器部队，只需要培养大批的基层军官和一些高级将领，然后等经济条件允许时，随时可以扩大火器部队的规模。”
“十六卫和折冲府转变职能，成为地方卫戍，建立一套二线部队体系，对外有大战的时候，火器部队在前面打，二线部队在后方保证补给线的安全就够了。”
“高低搭配才是最省钱最高效的办法。反正朝廷的军费少不了，与其花在保留大批冷兵器部队上，不如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重点部队身上，其他地方只要能维持现有十六卫的水平便可以了。”
“反正大唐周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火器部队打垮敌人，二线部队跟在后面搞接收，既经济实惠又避免浪费，表哥以为如何？”
李世民将吴正义的建议记下来，问道：“火器部队的装备什么时候能便宜一些？朕听承乾他们说，琼崖新建了一批工厂，你说的什么工业能力应该提高了不少。”
“工业能力提高，工业产品的价格自然下降，火器属于工业产品，价格会随着产量提升而降低，朕理解的没错吧？”
“看来表哥最近有看书了，有进步，值得表扬！”
吴正义朝李世民竖起一个大拇指。
李世民道：“琼崖和关中的变化太快，朕不学习，过几年怕是都认不得朕的大唐了。”
吴正义又小拍了几句马屁，言归正传道：“琼崖虽然建立了很多工厂，但是产能短时间内并不能发挥出来。”
“除了纺织、粗钢生产、农产品深加工等产业，其他诸如制药、化工、造船、车辆生产、机加工等产业至少还要五到十年的时间才能有一个比较大的产能增长。”
“火器生产最重要的两项产业便是化工和机加工，所以短时间内，火器的制造成本没办法降下来。除非是表哥愿意继续给火器部队装备前装滑膛枪，不然很难再组建新的火器部队，因为琼崖的火器生产产能连自身的需要都满足不了。”
他在火器的产能上没有说谎，但在产能上没有完全说实话。
有了蒸汽动力和配套的机加工设备，他已经瞧不上原来那种单发的后装滑膛枪，甚至是瞧不上那些线膛枪了。
琼崖现在的军工厂正在生产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步枪。
新的步枪采用无烟火药的金属定装弹，以毛瑟的旋转后拉枪机和曼利夏步枪的直拉枪机为两大蓝本，同时研发制造使用相同弹药的两款步枪。
子弹已经定型，就是采用后世二战后流行的七点六二毫米弹药为原型，减少三分之一的装药，考虑到琼崖的工业能力和成本问题，采用无底缘圆头设计，用弹药的生产难度增加来抵消武器设计生产时的难度。
两款新式步枪都采用五发内置弹仓，之所以会采用两种不同制式的枪栓，是考虑到使用环境不同和锻炼本土设计师的因素。
另外，琼崖的军工厂还在兼职开发使用凸缘枪弹的武器，这部分武器是准备提供给未来到各地拓荒的琼崖百姓和商队的，也给琼崖的全民整训时做训练使用。
要求不高，使用黑火药发射药，简单便宜易生产。
当然，如果朝廷需要，吴正义也不介意从兵部身上赚一笔。
至于无烟弹药武器，不是他不想给李世民，而是李世民真的用不起，也用不到。
在轻武器之外，琼崖大部分的军工产能都用在了给自家舰队和步兵制造重武器上了。
重武器主要有四种。
一种是给海军用的大口径前装线膛炮，一种是给步兵使用的短身管后装炮，第三种就是各种口径的迫击炮了。
最后一种算是大杀器了，是一种简易火箭炮。
没错，就是那种必要的时候，不需要炮架，不需要电池，一根火柴就能发射的玩意儿。
这东西专门用来对付战场上的集群目标。
至于说自动武器，吴正义暂时没有考虑。
一个是不需要，现在的火器足够碾压对手了，没必要再额外增加部队的火力。
二是技术达不到，不是没有相关的设备和技术储备，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技术人员。
总之，吴正义就没有给李世民留下太多的火器生产产能，保留的生产前装步枪的生产线只能维持新军和火器营的正常损耗而已。
当然，吴正义不能直接说这样的话，所以他把根本原因归结为技工数量不足。
说话一半真一半假。
李世民知道琼崖缺合格的技术工人，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吴正义卖给他一批重火力装备。
他以前没有注意过，以为没良心炮就是威力最大的武器了，直到李承乾在信里告诉他，攻坚还是要靠火炮，他才上了心。
他这次来琼崖，除了接回李渊和巡视一下琼崖，与吴正义商谈重火力的事情也是一个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