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鹿晚的宽慰与劝解
“更何况，顾珝，如果不是当年的你把我带回家的话，我可能就已经死在了那个冬天，人活着总归就还是有希望的，如果我当时就已经死了，那我岂不是就什么都没有了？顾珝，你还在世的那十年，我过得很开心，特别开心，那十年的回忆，已经足够支撑着我走下去了。”
假如鹿晚现在狠狠地给他一巴掌，质问他为什么要在把无辜的她拉扯进无望的灾祸后又抛下她的话，顾珝心里也许还会好受一点。
可偏偏，直到此刻，鹿晚满心想着的，却还是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顾珝低着头，搭在腿上的双手用力的扣紧，凸起的骨节与青色的脉络无不在表达着他此刻的懊恼与悔恨。
“那个男人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胆小鬼，我不仅胆小，还自私，是我带你回到了十二时，也是我亲手为你竖起了牢笼，可到最后，先逃离的那个却是我，我……我……”
我有什么资格被你喜欢。
顾珝想说这句话，可他几番挣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他配不上鹿晚的喜欢，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想要得到眼前这个女生全部的偏爱与眷恋。
他真的……真的太糟糕了。
“顾珝。”鹿晚伸手，握住了顾珝颤抖不已的手，“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对胆小和自私真正的定义，你说你胆小，可在我出现前，你已经孤独的活了几百年了，你说你自私，可如果你真的自私的话，你就不会选择带我回家，你明明知道十二时不允许外人进去，却还是见不得我一个人在风雪中飘零，顾珝，我从不觉得你胆小又自私，你有最缜密的心思，也有最广阔的胸襟，虽然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做出那个决定，但我想，若非迫不得已，你是断然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的。”
顾珝稍稍抬头，眸光几次试探，才惴惴不安的迎上鹿晚氤氲的双眼。
他长长的眼睫颤着，眼角殷红，声音哽咽紧绷的问道，“我当时，就一点点有关想要自杀的想法都没透露给你听吗？”
鹿晚小幅度的摇了下头，“你平日里话就很少，那段时间，也只不过是话更少了而已，你除了总是喜欢站在别院的那棵合欢树下失神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表现了。”
顾珝抿了抿唇，十分愧疚的说道，“对不起鹿晚，我……我记不起来那段往事了。”
尽管他偶尔会在梦里看到鹿晚的身影，但那也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身影而已，甚至连五官都看不清，就更不用说与他前世有关的片段了。
鹿晚用指腹揉了揉顾珝的虎口，她唇角噙了浅浅的笑，温声道，“顾珝，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在第一次认出你时就把那段过去讲给你听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那段不属于现在的你的回忆，成为困住你的枷锁。”
顾珝双眸微瞠，胸腔里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顾珝，你是翎歌，却也不是翎歌，现在的你很快乐，你有疼爱你的家人，有善待你的朋友，还有属于你的人生，你拥有太多太多前世你可望而不及的东西，既然现在的你很幸福，又何必让那些不好的回忆给你徒增烦恼？”
鹿晚语调轻缓，字字在理，几乎每一句话都足矣将闻者说服。
可是……
“鹿晚，那你呢？我有了家人，有了朋友，有了我的人生，那你呢？”
你曾经受的苦难该由谁去补偿？你那些不为人知的委屈，又该去对谁诉说？
鹿晚抬眸，妖冶的狐狸眼澄澈动人，浅色瞳仁里倒映出顾珝小小的身影，她缓缓抬手，用指尖似有若无的轻触了一下顾珝的长睫，轻声道，“我有你。”
寥寥三字，却让顾珝感到一股巨大的狂喜。
他头晕目眩，在心脏过分跳动的同时，还被一股铺天盖地的歉疚与心疼席卷。
“鹿晚。”顾珝薄唇轻启，低沉的嗓音紧绷的一塌糊涂，“你喜欢我吗？”
“喜欢。”
这是鹿晚第一次说喜欢，在寂静的夜晚，在昏暗的房间。
她不否认她对他的感情，也无需否认她对他的感情，喜欢他这件事，是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刻在心底的坚定。
“尽管现在的我是顾珝而不是翎歌，你也依旧喜欢我吗？”陆辞语调平平，只是细听，会在他的话中找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与轻颤。
“顾珝，翎歌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他是曾经代表着你的符号，可从本质上讲，你就是你，无论过了多久，不管如何变迁，你永远都是你。”鹿晚迎着顾珝潮红的双眼，嗓音轻柔，缓缓道来，“顾珝，你要知道，翎歌只是一个前提，他是让我对你如此坚定执着的因，而我眼前的你，才是会与我有崭新篇章的果。”
鹿晚是真的通透，不过三言两语，便已经让顾珝从死循环里走了出来。
他哑然失笑，在她坦诚的深情面前，竟一时间词穷到只能倾身抱住她，对她轻声说道，“鹿晚，我会对你好的，曾经我带给你的苦难与委屈，我会一点一点的补偿给你的。”
鹿晚缓缓抬手，轻轻地拍了拍顾珝的后背，低声道，“我不要你补偿，我要你快乐。”
我要你毫无顾虑，坦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要你岁岁平安，无憾无悔的过完此生！
这一夜，顾珝与鹿晚就只是这么静静的抱在一起，他们谁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就只是仔细的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呼吸，直至天边露白，顾珝才依依不舍的松开鹿晚，起身，去厨房为鹿晚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
鹿晚虽然和顾珝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但是她还不知道顾珝竟然还会做饭。
她依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顾珝有条不紊的处理着食材，难得心神安定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会做饭呢。”
“我会的事情还有很多，留给你以后慢慢去挖掘，好不好？”
以后，多么动听的一个词啊，动听到，鹿晚心尖儿都是颤动的。
她唇角微扬，踱步走到顾珝身边，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