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拾回忆
小年夜过后的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寒雨再袭，被大雨吵醒的夫妻俩躺在床上。
“孩他爸，今天可真冷啊！”覃莲蜷缩成团，靠在庞五肩膀上说。
“是啊，今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冷，往年都是冷一阵暖一阵的。”庞五伸手搂过她回着。
覃莲把头埋在他怀里，担忧的说：“冷也就算了，但这雨老下个不停，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了，照这情况，我看今年内很难有好的天气，再这样下去，咱家的鱼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好，我挺怕耽搁了鱼苗的放养。”
“要不我等会起来去修？”
她拍了一下庞五的胸膛，嗔骂道：“你傻呀，这天气怎么出门？别到时候鱼塘没修好还把自个整生病了。”
“那怎么办？”
“只能慢慢等天气好了。”
两人随即无言，沉默了少许，庞五开口，“媳妇，再有几天就过年了，可我们什么东西都没买呢？”
“年年不都这样，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家里有两只鸡够了，我们也没有亲戚要走。”
覃莲说得没错，自从她嫁到这来后，就没回去过老家。
老家那些亲人去世的去世，背井离乡不知所踪的也有。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她自己都不知道。
再加上现在日子过得也困难，自然也没有要回去探亲的欲望。
婆婆陈桂花更甚，她连自己婆家是哪的都不清楚。
以至于逢年过节的，庞家村只有庞五家无亲戚可走。
“前几天在河边看到有很多的柊叶，诶，好怀念家乡的糍粑呢。”覃莲伸了一个懒腰，突然说了一句。
庞五侧头看向她，问：“什么样的糍粑？你会不会做&34;
“家乡过年时才做的一种花生芝麻糍粑。我没亲手做过，只包过叶子，不过光景好的那几年我娘做过，到现在我还有印象，还记得咧。”
“那你可以试着做一下呀？反正现在也干不了活。”
覃莲犹豫了一下，说：“可是我们家没有糯米。”
“去问下娘就知道了。”
天亮后，覃莲听到隔壁的婆婆起床做早饭的声音，于是开门出去问：“娘，咱家有没有糯米？”
陈桂花不解的问：“大清早的，你要糯米做什么？&34;
“娘，快过年了，我媳妇说想做点家乡的糍粑。”庞五探头出来说了一句。
“哎呦，这糯米可够珍贵的。”
随后想了一下，说：“有是有，不过没剩多少了，年前和年后的祈福都要用的呢。”
听完后，覃莲有点失落的往回走，边走边说：“哦，那算了吧。”
陈桂花看到她的样子，急忙叫住了她说：“可以去买一些回来啊，平时也就两毛多一斤，现在过年就算再贵也就三毛多这样。”
“算了吧，娘，家里这点钱万一急用还不够的呢。”
她看着覃莲笑了一下，转身走回屋里，随后手里拿了五块钱出来。
“拿去买糯米吧，这些年你来我家也受苦了，这大过年的总不能想吃点家乡的东西也不能满足吧。”
覃莲吃惊的望着她手里的钱，说：“娘，你哪来这么大张票子？”
陈桂花看着她，笑呵呵的说：“十块的我还有一张呢！”
“上次我看您数的时候可没有这些票子？！”
“前几天我把我婆婆留给我的发簪卖了。”
“是不是您箱子里的那枚？”庞五走出来问。
“是的，反正现在也很少人用发簪了，还不如拿去卖卖了换点钱，年后你们也可以去买些鱼苗回来。”
“娘……”覃莲一把抱住陈桂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几天我想通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做什么打算，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们，儿媳妇，你那么聪明，我也相信你。”
覃莲此时眼含泪花，看来一向争强好胜的婆婆原来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小五，等会雨小些，你去镇上买些糯米回来吧。”
“好咧，娘！”庞五从她手中接过钱，高兴得像个孩子。
陈桂花转而安慰覃莲，说：“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你来我家这几年，委屈你了。”
……
早饭过后，雨小了一些。
庞五拿过一顶斗笠对陈桂花说：“娘，那我去镇上了。”
“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知道了。”
这时，覃莲背着还在睡觉庞金光从房里走出来，说：“孩他爸，咱家有花生米了，你买点芝麻和黄糖回来，还有，记得让人把糯米磨成粉才带回来。”
“好的，媳妇。”庞五对她笑了一下，手一挥就下山去了。
覃莲来到陈桂花房门口，向正在缝补衣服的陈桂花说：“娘，我把金光放您屋里，我去河边剪些柊叶回来。”
“去吧。”
“那我拿您这把剪刀去了。”
“行，你小心一些，现在河水满得很。”
“好的，娘。”
覃莲今天心情极好，很快就来到了后山的小河边上。
“小五媳妇，你拿把剪刀做什么呢？”正牵着牛往家回的庞天问她。
“天叔，我剪些柊叶。”
“做糍粑吧？”
“您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碰到小五了，他告诉我的。”
覃莲笑了一下，“那等晚上做好了，拿些过去给您尝一尝。”
庞天咧嘴一笑，“你这一说，我都有点等不及了，哈哈。”
随后说：“要不要我帮你剪？”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那好，你忙，我牵牛回去了。”
“唉。”
……
“媳妇，我回来了，按你的吩咐，我买了五斤糯米，都碾成了粉，两斤黄糖，芝麻也买了，还买了一块多钱的肉。”庞五边说边把东西放到饭桌上。
陈桂花从房门口探出头来，看了看天色，问：“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去的时候遇见了李先生，他捎了我一程，回来又碰见贵叔，他搭我回来的。”
“呦，你可真行，这附近仅有的三辆自行车让你碰见了俩。”听到他的话后，覃莲从房里走出来说。
“李先生？是不是李家村教书的李建威？”陈桂花扶了一下鼻子上的老花眼镜问。
“是的。”
“哦，你不是和他儿子玩得挺好的吗？怎么最近很少看到他了。”陈桂花低下头，边拉线边问。
“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庞五拿上碗，舀了一勺口粥水回着。
“有空多联系一下吧。”
“知道了，娘。”
这边覃莲拿过一个瓦盆，对庞五说：“你帮我烧点开水。”
“好咧。”
不一会，水烧开了，覃莲把大部分糯米粉倒入了瓦盆，上面挖了一个小坑，对庞五说：“倒点开水下来。”
少许，覃莲便搓了几个糯米坨出来。
陈桂花也好奇的走了过来，问她：“这和做木薯糍粑有什么不同？”
“娘，差不多一样的。”
“哦，这样，那我来帮你吧。”
“行，那婆婆您帮我把花生芝麻炒一下，把那猪肉也一起炒了吧。”覃莲对她笑说。
坨煮熟后，覃莲舀出来倒入盆中用黄糖搅拌均匀的糯米粉里面，双手用力的搓了起来。
“媳妇，这活我来吧，我力气大。”庞五蹲下来接过她手中的活。
不一会儿功夫，一大盆糯米粉便被他和成了一团。
陈桂花炒的馅料也装了出来。
覃莲从糯米团里拧下一小块，揉圆，压扁，放入馅料，再揉和成圆，压扁，从旁边拿上一张柊叶包上，一个陈桂花母子俩都没见过的糍粑诞生了。
“挺简单的嘛，这个我在行，我也来试一下。”陈桂花看完她做了一个后，拉过凳子坐下来说。
覃莲微笑着看她，说：“是挺简单的，这点活儿难不倒娘您那双巧手的。”
经三人合作，一个多小时后，五斤糯米粉便变成了四十多个绿油油的糯米糍粑放在了桌面上。
“放锅里蒸一个小时这样就可以了。”覃莲边洗手边说。
“媳妇，我来吧，你去看金光。”
覃莲回到屋里，看到庞金光已醒来，便抱起他，笑说：“妈和奶奶做了一些糍粑，等会就可以吃了。”
庞金光一听，急忙从她怀里挣脱下来，跑到了厨房和庞五说：“爸爸，我要吃糍粑。”
“好好好，等会熟了就拿给你。”
不久，厨房便飘出来一股浓浓的香味。
覃莲打开锅盖，拿出一个翻开叶子看了一下，和庞五说：“可以停火了，熟了。”
随后她拿来竹篮，把糍粑一个个装了上去。
“金光，拿两个过去给奶奶，让奶奶先吃。”
“好的。”庞金光从覃莲手中接过装有糍粑的碗，蹦蹦跳跳的往陈桂花房里跑去。
“儿媳妇，这味道还真不错啊。”陈桂花拉着庞金光走来，进厨房门便说。
“妈，好好吃。”庞金光也奶声奶气的说着。
庞五也拿来一个吃了起来。
“嗯，媳妇，这味道真没得说。”
覃莲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笑着对他仨人说：“要是你们都喜欢的话，往后我们每年都做。”
说完她也拿过一个，翻开叶子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覃莲转过身去，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媳妇，你怎么了？”
“儿媳妇，想家了吧？”陈桂花走过来和她说。
覃莲点了点头，随后把泪抹干，强忍伤悲的笑说：“婆婆，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我娘来了。”
庞五愣在一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