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幸存者
闭着眼睛,将春梅与失踪弟弟的最后一次通话录音,反复听了几遍,哥哥子胧这才说道:“在这段通话的背景音里,好像有某种动物的低吼,频率很低。”
“是的,但棕熊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老虎、豹子之类的。”
“我查了四明山的动物研究资料,这里从未出现过猫科类的野生捕食者。除了棕熊以外,只有过几次野狼的记载,但野狼的声音也没有如此低频,这不是一般动物所能发出来的。”
发现自己的猜想,终于得到弟弟的认可,哥哥子胧一巴掌拍向杉木:“你看,我就说这个女孩的弟弟,失踪的很蹊跷吧!”
“这次算你蒙对了!”弟弟哼笑了一声。
“蒙对?哈哈,早晚你会明白,我比你强不少!”哥哥子胧依旧不服输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45年前曾有过一起失踪案,一家三口在森林中遇袭,但那次有一个幸存者。”
听到这个消息,哥哥子胧更加兴奋:“太棒了!”
“对方是个孩子,在从森林中爬出来时,被护林员发现,这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望向杉木,司马子胧已经确信,以弟弟的行事风格,他早已查到孩子的信息:“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拜访他。”
根据查找到的家庭住址,司马兄弟连夜来到村里的一户人家,敲响房门,开门的人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
“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请问您是马兴业吗?”哥哥子胧问道。
“是的,你们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四明山的护林员,领导让我们找您询问一下,当年您父母失踪的情况。”
听到司马子胧的这句问话,马兴业很是意外,这件事已经过去快半个世纪了,怎么还会有人突然提起此事。
常年的田间劳作,让马兴业有些直不起腰来,他猛咳了几声,捶了捶腰杆,然后转身示意老伴儿回屋休息。
“你们进来吧,外面站着挺冷的。”
老伴儿在给兄弟二人倒来茶水后,这才回到卧室,关上房门。
坐在客厅里,马兴业点起一根烟杆,抽了几口旱烟,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等吐出几口烟后,马兴业这才问道:“这事都已经过去45年了,当时村政府也找过我,我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他们了,你们怎么还想了解情况?。”
听到马兴业开始回忆当年的事情,兄弟二人端起搪瓷杯,喝了几口茶水,认真听着。
四明山的白茶果然名不虚传,哪怕是普通村民家的茶叶,喝上一口也感觉口感舒适,滋味香醇,自带一种独特的甜润,入喉清凉。
又抽了几口旱烟,马兴业再次猛咳几声,卧室里随即传来老伴儿不满的声音:“少抽点烟!”
老伴儿的责备,让马兴业把旱烟在脚底板上磕了磕,灭掉燃烧的烟丝,然后将烟杆放在桌上:“当时我只有12岁,和父母一起进山采摘蘑菇和竹笋。后来的事情政府那里都有记载,我们遇到了棕熊的袭击。”
听到这话,弟弟杉木立刻放下手中的搪瓷杯,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棕熊吗?”
杉木的这句问话,瞬间勾起马兴业的一段回忆,他的脸色开始变得凝固,并带有某种害怕的味道。
又将桌上的烟杆紧握在手中,马兴业下意识地想要掏出烟丝,再次抽烟。
对方的这一连串动作,都被司马兄弟看在眼里,很显然,马兴业对于当年的故事有所隐瞒。
“老人家,我们这次来是想了解当年的真相。在15年前,我们也有家人失踪在四明山中,当时也给我们带来很大的痛苦。所以在我们长大后,决定要来这里查明真相,寻找家人的遗骸。”
说着自己事先编好的瞎话,哥哥子胧随即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而身旁的杉木也很配合,轻拍着哥哥的肩膀,做出一副安慰的模样。
望着兄弟二人伤心的样子,淳朴善良的马兴业也有些为之动容,毕竟当年父母的失踪,让他至今都无法忘怀。
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茶水,马兴业再次点燃旱烟,但他此刻的回忆,已经让自己的手开始有些微微颤抖,这也让弟弟杉木趁机问道:“老人家,您父母遇害的那一年,还发生过好几起失踪案,而在今年,这个失踪又开始了,这次的受害者,则是春梅的弟弟。”
杉木的这席话,直接掀开马兴业尘封已久的伤口,让他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他的眼神开始不断彷徨,握住烟杆的右手也颤抖地更加厉害。
看出对方心中出现强烈的犹豫,哥哥子胧赶紧说道:“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阻止这一切,让这类的悲剧不再发生,但我们需要知道,我们进山后将会面对什么?请告诉我们,好吗?”
猛吸了几口旱烟,当年的回忆让马兴业的心情很难平静,但在思考许久之后,他深吸了几口气,将烟杆重新放回桌面,然后说道:“首先你们需要知道,不管你们怎么做,这件事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听到对方终于松口,兄弟二人赶忙侧过身来,继续聆听。
“你们可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没人会相信这一切,没有人!”马兴业喃喃地说道,眼中也开始泛起点点泪花。
“不……老人家,我们有着相同的经历,我们相信你。请告诉我们,当时你看到了什么?”弟弟杉木略带焦急地安慰道。
又深吸了一口气,马兴业盯着杉木的脸庞,面色惊恐地继续说道:“什么都没有,它移动的太快了,我根本看不清它是什么东西,但是它的低吼,却让我感觉非常害怕。
我还从没听过山里的动物发出过这种声音,它就像是一种魔鬼的咆哮,让我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无法安然入睡。”
“他只在夜晚才会出现吗?”杉木问道。
继续回忆着当年的往事,马兴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事发那天,父母进山的收获很不错,足足装了三个麻袋,但后来突然下起大雨,道路湿滑,我们不得不躲进山里的一处小木屋,那是护林员偶尔会休息的地方。
父亲生起一堆篝火,让屋内变的温暖起来,母亲则在一旁做着晚饭,而我则靠在篝火旁睡着了。
当那个东西进来的时候,它没有打碎窗户和房门,它好像知道如何开锁,直接拧开了房门。”
说到这里,马兴业又望了一眼司马子胧,然后问道:“你们觉得,棕熊会懂得如何开锁吗?”
这句问话,让兄弟二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听到父母的尖叫声后才醒来的。”马兴业继续说道。
“它杀了你父母吗?”杉木问道。
“没有!它只是将我的父母拖出了木屋。”
说到此处,马兴业虽然一直在强忍着眼泪,但鼻孔已因过于激动,开始收缩放大,胸膛不断起伏着。
“那后来呢?”杉木继续问道。
“后来我一直问我自己,为什么它让我活下来?为什么它要在我身上留下这个,而不是选择杀死我!”
说罢,马兴业掀开衣裳,露出一道伤疤,顿时让兄弟二人感到无比震惊。
这道从左肩一直划到右侧腹部的五道伤痕,如同某个动物的利爪,将马兴业的身体狠狠撕裂,每道伤口足有一个成人的拇指般粗细。
虽然已经过去45年,但能够想象得到,这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每一天、每一夜,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马兴业内心的悲伤,直至将它带进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