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星火散落。
周围一切再次归入黑暗。
路口站着的那个身影也融入了黑暗, 只一双眼睛，又黑又沉，仿佛黑云压城, 压抑而充满了破坏欲。
等到烟火再次冲入天空绽开时, 路口那边已经了无人影了。
姜曦头皮发麻。
“统，刚刚你看到了吗？那是宋彦回吗？”
系统也傻了：【好像是的。】
姜曦推了推谢昭，刚想说什么，在他脖子上又舔又吸的人又堵住了他的唇，卷住了他的舌。
被拱开衣领的肩膀和脖子上传来点点刺痛，披风倏然掉落在地。
小少爷昏昏沉沉的。
呜……太累了。
一直被迫踮着脚, 脚好酸。
要喘不过气了。
谢昭拖着他的后脑勺，啄吻着他的眼睛和耳朵。
他很着急，声音哑地不想话：“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回去后……给我, 好不好？”
姜曦被他逼的快要哭了。
他攥着谢昭的衣领，眼眶红红的, 声音小小的, 表情好委屈：“我不要……你别逼我, 我不喜欢男人……”
可恶。
烦死了。
能不能别就想着那种那种事啊。
你是反派boss啊, 去搞事业不好吗？
这小公子小小的一个, 完完全全地被他拥在怀里，和他无比契合。
谢昭眉眼不动，又捏开他的嘴巴, 去吃里面的香味和柔软, 低哑道：“姜曦……。”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发了狠的亲他，欺负他。
等他停下后，姜曦的双腿都是软的, 在他怀里靠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他对谢昭的身体和他的轮椅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真的身体不好吗？
他真的腿脚不好吗？
呜呜呜……可每次被他又抱又亲，都是我力气不够，完全没办法反抗啊。
谢昭又抱着他温存了很久，才把人牵出了黑暗的小路。
街道上，已经不见了永宁公主和曦鸾公主，只有他们留下的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传话说：“两位公主去美人坊了，让二爷和小公子好好玩，别担心她们。”
美人坊……青楼啊！
她们去逛青楼了！
好厉害啊。
姜曦突然好羡慕她们。
她们强大、自由、随心所欲，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
系统有点着急了：【曦曦，咱们得找找宋彦回。】
【不然任务就完成不了了。】
姜曦快被气哭了，嘴巴紧紧地抿着：“宋彦回才看到我和谢昭那样那样，你让我现在去找他表白？”
“就算我是恶毒男配，做这种事也太过分了。”
“我现在算怎么回事嘛，吊着谢昭去勾搭宋彦回？这是在做任务，还是在贬低我自己？凭什么嘛？”
呜呜呜。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渣王啊。
我不喜欢男人。
也不喜欢被他们那样那样。
可恶啊。
我明明很正常的人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系统也觉得有些过分了：【那要不，我和主系统申请一下，让你脱离这个世界，换个员工来替你完成任务？】
姜曦把眼中的泪忍了回去，小声问：“可以吗？”
系统道：【不知道，要先试试。】
【系统连接中……请稍后。】
【叮……系统连接成功。主系统美德，为您服务。】
美德的声音有点疲惫：【曦曦你好。】
系统忙急急吼吼地问：【美德，曦曦的任务真的做不下去了，能不能换一个人过来啊？】
美德沉默片刻，说道：【可能不行……我们发现这个世界和其他世界有重叠，无法判定本源世界是哪一个。造成这件事的原因，是金手指系统责任叛变，出逃前修改了系统判定程序，造成数个小世界本源世界确认错误。】
【美德局的员工已经去其他小世界弥补了，我们向总局申请援助，暂时人手不够。】
姜曦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系统道：【可是美德，曦曦这边的任务真的不太好做，能不能想想办法？】
美德说：【要不再等两天，过两天后总局就有新员工来支援了，到时候我把曦曦送到安全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任务交给新员工。】
系统问：【那今天的任务，还是得曦曦来吗？】
美德很愧疚：【抱歉啊，曦曦，希望你能帮帮我们，现在正是抓取任务的关键时期。】
姜曦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垂着眼，眼睫乱颤，过了好久才小声问道：“我走后，这个世界的我会怎么样？”
美德回答：【我们的员工会代替你走剧情，走完最后一个剧情后，它会脱离这个世界，你的身体会因病死亡。】
那、那这样的话，我不是再也不能见到阿爹阿娘、姐姐们和俞轲了。
当时出来的时候，明明和他们约好了，最多半年就会回去。
如果、如果到时候他们见到的只是一句尸首，那该有多难过啊。
小少爷好伤心啊。
选择离开，以后不能再见家人。
选择留下，就要做一个渣王欺骗别人的感情。
我想谢瑾了。
要是谢瑾在该有多好。
他知道我要做任务，肯定会帮我的。
正想着，一只粗大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谢昭俯下身问道：“还在生气吗？怎么都不说话？”
姜曦瘪了瘪嘴，一掌拍开了他。
他性格软，脾气好，从小被教养的很有礼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么很快就忘了，要么藏在心里慢慢消化。
如果不是看到宋彦回，今天被谢昭按着亲这件事，他也会像以往那样让他过去了。
可他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和美德告诉他的话，把他心里尚未消化的委屈和愤怒都激了出来。
小少爷抬起头，凶凶地看着谢昭。乌泱泱的眼睫毛在那一瞬间翘起，他眼尾的艳丽花瓣还没有消散，一双盛满星子般的漂亮眼睛里，燃起了火光，长眉微微蹙着，略肉的嘴唇紧紧抿着，努力很凶地摆出一副生气的凶狠表情，但在谢昭看来，就像是闹脾气的小奶猫，没有丝毫威胁。
反、反正美德也在。
谢昭要是生气欺负我，美德肯定会帮我的。
姜曦仗着主系统的势，开始训狗、啊不，开始恃宠生娇，给自己讨公道。他抿了抿唇，又娇又凶：“谢昭，我讨厌你！”
谢昭微微愣了一下，而后眉头一挑，眼神幽深，半是真心半是挑衅：“我喜欢你。”
姜曦好气啊，眼泪又含在眼眶里，碧波荡漾的，似乎下一刻就会变成细碎的泪珠：“我讨厌你，你离我远点。”
谢昭心里有些焦躁。
他素来老谋深算，智计无双，但在面对这小公子时，极少用手段，向来是凭着本心做事。
在他的念头里，姜曦生气了又怎么样呢？反正别离开他，被其他人抢走就好。
可当他看着他泪眼朦胧的眼睛时，那种高傲霸道的念头瞬间就消失了。
在皇帝面前也不肯弯下腰的谢二爷，轻轻叹了口气，再一次小声认了错：“对不起，是我不好……姜曦，二哥哥太喜欢你了。”
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没有直接把你往床上拖，已经算我意志力超群了。
姜曦呆了一下，然后又抿起了唇，他还是很生气，但语气似乎没那么凶了，只是有些无奈和伤心：“你道歉了有什么用啊，你又不肯改。”
谢昭和谢瑾都是。
会认错。
但死活不改。
谢瑾前一晚才给他道歉呢，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他掳到小树林里那个那个了。
“嗯，”谢昭低下头，收回了那点逗弄之心，承认了他的话，接着说道：“因为忍不住，尤其是知道你可能在和别人做亲密的事情时，怒火烧心，完全无法克制。”
“所以姜曦……你离他们远点，因为你轻易就能挑起我的怒火，让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二哥哥向你道歉，你别生我气了，好吗？”
可恶。
怎么好像又变成我的错了。
姜曦轻轻喘了口气，可怜巴巴又无奈做出了选择：“美德，我去做任务，我想留下。”
我舍不得我的家人和朋友。
美德沉吟片刻，说道：【那这样吧……我设置一下权限，接下来你过任务时，只要数据收集成功就行，任务对象的反应就不算在任务评分上了。】
换句话说，只要把任务做了就行，不要求任务结果了。
那好吧。
好歹也算是减轻了任务难度。
小少爷勉强有点点满意。
既然选了这条路，不管再难，也要走下去。
……
美德很快就离开了。
又是“咻咻”几声，上百只烟花冲上了天空，绽放出五颜六色的星火。
小摊上的花灯五形态各异，憨态可掬。
谢昭哄着姜曦，道：“你的胖兔子灯笼坏了，二哥哥再给你买一个红鲤鱼的，好吗？“
姜曦有些紧张，他蜷了蜷手指，任性道：“要那盏凤凰宫灯。”
谢昭抬头瞧了一眼，凤凰宫灯是摊子里最大最精美的一盏灯，要拿到这盏灯，不仅仅要猜字谜，还要作诗，着实有些麻烦。
但谁叫他没忍住，把人欺负生气了呢？
再难，还是得去赢来，讨这小公子芳心。
“好，二哥哥去赢那盏凤凰宫灯。”
谢昭说着，就要牵着姜曦一起过去。
小少爷紧张地喘了口气，抬眼看着他，慢吞吞道：“我累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不好？”
谢昭伸手，拨了拨他鬓边的碎发，小声道：“娇气。”
才亲了一会儿就累了，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也不知道这娇气的小公子受不受得住。
话是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放过了姜曦，让他站在树下歇着。
等他走过，姜曦才大胆地打量起了四周。
既然选择留下，那告白的任务还是得做。
所、所以，就算是社死，被当做渣王，我还是得去找宋彦回。
谢昭虽然被他暂时支开了，但蒋丛还在。
若要去找宋彦回，得把蒋丛也打发了。
姜曦蜷着手指，看向蒋丛，然而，还没来得及等他动手，边上有两个醉鬼，忽然倒向了蒋丛。
蒋丛功夫好，一闪身就要躲开，但那两个醉鬼仿佛也会武功，又跟向了他的方向，三人纠缠了起来。
就在小公子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离开的时候，他忽然不能动了。
一双熟悉的手扶上了他的腰，熟悉的温柔声音在耳边响起：“得罪了……”
系统也是无语：【宝子，其实你压根不需要自己出手，鱼塘里的鱼有了危机感，他自己出手了。】
……
姜曦被宋彦回劫持走了。
宋彦回轻轻松松地把小公子抱上了大相国寺公主塔的塔顶。在那个塔顶上，抬头便是夜空，颇有手可摘星辰之感。
上了塔顶后，宋彦回放下了姜曦，解开了他的穴道。
小公子落地后，心虚地厉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不远处，烟花再次冲入夜空，轰然炸开，照亮了这一块地方。
宋彦回长身玉立，如芝兰玉树。他素来温柔，总是带着浅笑，这会儿却是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又黑又深，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和他在祠堂里与宋阁老对峙时一模一样。
姜曦有点紧张，又后退了两步。
他想起了在路口看到宋彦回时的模样，好像也是这样。
呜呜呜……我好怕啊。
他会不会因为我太渣而打我？
系统也发愁：【要不这样，曦曦，你就表白，表白完后立刻就跑，反正美德也不要求宋彦回的反应了。】
“好、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小公子刚定好计划，宋彦回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但语气比冰雪还要寒冷，他问：“除了谢昭，你还和谁做过那样的亲密事？”
“谢瑾和秦越有没有欺负你？”
宋彦回慢慢走到姜曦身边，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微微低下头，和他鼻子抵着鼻子，轻声而缓慢道：“肯定有，他们那么喜欢你，平时看着你的眼神，都像是喝醉了一样，恨不得把你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
“他们肯定亲吻了你的眼睛，和你呼吸交融，咬你的嘴巴，你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他们都想留下记号。”
姜曦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宋彦回伸出一只手，从他的眼睛轻抚到鼻子，最后在嘴唇上磨搓，声音突然变得喑哑：“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忽然俯下身，吻住了姜曦的唇。
他的动作很凶，像是在发泄怒火，没过一会儿就把姜曦的皮都咬破了，嘴唇下面也泅红了一片。
小公子痛呼出声，使劲推开他，后来甚至对他拳打脚踢。但宋彦回从小习武，满京城也没几个人打得过他，怎么会在意姜曦这点没有力道的反抗。
他把人按在怀里，一只手捧着他的后脑勺，喉结上下滚动，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很亮很摄人。
这一刻，他比秦申安更像是要捕猎的野兽。
原本因为喜欢和爱才会做的事情，在此时却只是强者对弱者的强迫。
宋彦回狠狠亲了个够，才略略远离了一些，眼神有些疯狂，只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克制：“为什么谢昭可以，我不可以？”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和谢昭那样缠绵的时候，多想当场就杀了他？”
“姜曦，我喜欢你呀，我那么喜欢你，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想和你在一起，什么世俗伦理后代，我全部都不在乎，我只想要你，你能不能别这样、别这样糟践我的心……”
姜曦浑身无力，只能靠在他的肩上，眼神迷蒙，耳边似乎听不到声音，只能小口小口的喘息。
他喘气的时候，眉头紧紧地皱着，甜郁的香味扑在宋彦回的耳边。
宋彦回才看了两眼，便又口干舌燥，被迷得晕头转向。他滚烫的手指按在腰窝上，用力地按住。
他说：“这次，我不会放过你了……”
……
圆形的，仅容两人平躺的塔顶上，宋彦回抱着姜曦坐在那里。
厚而宽大的大毛披风盖在身上，挡住了半高空吹来的寒风，也挡住了那股不端正的气味。
姜曦靠在宋彦回的肩上，白皙的脸上透着粉红，呼吸又轻又香，双眼雾蒙蒙，一张脸，艳丽到春色无边。
宋彦回不像之前那样暴怒，相反，此时他非常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望着远处地烟火，把人搂入了怀中，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双手被他握着。
再松开时，手心已经湿润了，像是沁出了一层细汗。
姜曦羞耻地哭了起来，细碎泪珠贴满了眼睫和眼眶周围。
宋彦回想去亲他的眼泪，被他躲开了。
他也不生气，用披风牢牢地裹住姜曦，而后看向他放在地上的双脚。
脚上的靴子被蹭掉了，莹润雪白的脚趾在寒风中蜷缩了起来。
宋彦回找到他的袜子，细心帮他穿上。
姜曦浑身都是软的，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头顶的夜空，黑漆漆空茫茫，没有一颗星星，仿佛又要开始下雪。
他轻轻地哭着，哭声很细很小，断断续续的，又可怜又可爱。
他想，留下这个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来京城之前，他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也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可怕的人。他现在，特别痛恨宋彦回，也特别后悔来到了这个世界。维持世界运转的任务本不应该落在他的身上，毕竟他也没有那样的能力，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他自己的错。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小公子被迫哭着说：“宋彦回，你别这样，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
但这样的话，只会让那个人更加疯狂。
烟花在头顶再次绽放，照亮了夜空和塔顶那不可说的荒唐事。
远处似乎传来了侍卫的呼喝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他似乎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伴随着呼啸炸开的烟花声一起传来。
宋彦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说：“谢昭找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怎么修改了，先这么放着，等我找时间把所有的那些片段都删了，再加点东西进去。
宋彦回：努力不被踢出鱼塘。
晚安。
感谢在2021-08-24 23:07:51~2021-08-25 23:0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微醺、拖拉机压马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泷麟 20瓶；学习小仙子 10瓶；我爱你、darling 5瓶；做世界的水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