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乔中使的决断
那老太婆依旧是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样子,喊道:“老妇不知啊,兴许就是孩子的胡言乱语,老妇回去一定要把他打一顿,再好好教教他。”
徐管事被气得不轻,偏偏这小孩儿,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问什么都不开口说话。
秀儿摸了摸荷包,荷包里面有一块被手帕包裹住的饴糖,是为了治她娘大便干结不通买的,听说这指头大小的饴糖,抹上香油塞进谷道,对便秘有奇效。
她昨日赚了钱,才舍得给自家老娘买一块试一下,现在财神姐姐有难,她愿意用这块饴糖试着让这小孩开口。
秀儿一边想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饴糖来,缓缓挪到郭家旺的跟前。
那造谣的郭家旺看到了手帕中的东西,有些意动,不由地舔了舔嘴唇。
秀儿一看有戏,便又靠近了一点儿,同那小孩儿说道:“你若是给管事和旗校们说实话,这块饴糖,就可以送给你吃。”
王老婆子这会儿也不撒泼了,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小兔崽子什么习性她能不知道吗?
王老婆子伸手一把打掉秀儿手里的饴糖,大声指着秀儿喊道: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嫉妒这姑娘,想坏了这姑娘的名声,就用饴糖诓骗我孙儿污蔑别人!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恶毒!”
刚把饴糖捡起来的秀儿,听到这话都快气炸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老太婆!自己挑起来的事儿,却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秀儿正想反驳,就听到有人说乔中使来了。
秀儿便闭了嘴,乔中使来了,绝对不会让财神姐姐受委屈的,财神姐姐受委屈,就是下了乔中使的面儿。
乔中使是徐管事差自己随从阿川去请来的,这么大个事儿,伤的可不仅仅是解意的名声,还有乔中使的面子。
为了乔中使的面子,自然要将这事儿知会乔中使一声,若是人愿意主持公道最好,若是不愿意来,他们跟魏旗校俩人凑合着也能解决个差不离。
但徐管事觉得,乔中使一定会来。
乔中使来了之后,听魏旗校把事情说了一遍,又听那王老婆子为自己和孙儿开脱辩驳。
待到王老婆子哭爹喊娘一通,把词儿都讲没了,乔中使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
“我在宫中侍候太上皇和皇上许多年,见过许多贵人策无遗算的计谋,但如你这般可笑的计谋也是头一次见。”
乔中使眯起锐利的双眸,冷哼一声:“你是真当把别人都当傻子,拿这样的毒计来恶心人,你背后藏了什么心思,真当别人都不知道?都看不出来?”
“若你今日是哪个王子王孙,我倒会给你几分薄面,办事也会讲个证据。”
“可惜了,你们一家,现在只是皇庄买来的官奴,那我也无需再与你继续周旋。”
“小童造谣败坏未出嫁女儿家的名声之事属实,又有食堂众人作证,这诬陷的罪名你如何辩驳都没有用。”
“女子名声重于性命,此举与杀人无异,责郭家旺大杖三十。”
此言一出,让众人不由得一惊。
宋三今日是第一天当旗校,学了半天的章程,他们旗校有一条规矩就是,处置皇庄犯事之人,不上大仗。
宋三问过魏旗校原因,魏旗校说皇庄比不上衙门可以施以重刑。
皇庄不管是官奴还是罪犯,都是花钱买来的,官奴是直接买了身契,罪犯是按劳役时日长短买的。
这些人买来就是干活的,若是把人打残了打废了,一来没办法把人转手卖出去,二来干活儿也干得少了,对于皇庄来说咋样都是亏。
所以遇到有人犯事儿需要仗刑的,都只用小仗打,打得差不多,让人心里有个敬畏就行了。
宋三在县衙待了多年,自然明白大仗的威力,男的撑不过四十,妇人和十岁以上的孩子,撑不过二十。
乔中使这话,无疑是要了这小孩的命。
宋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良善,心中是不太赞成这种处置办法的。
小孩固然有错,名声固然重要,但是这事儿,确实罪不至死啊。
王老婆子每天晚上跟人嚼舌根,知道的事情不少,自然也知道这惩罚,无异于要了她孙儿的命啊!
怎么能!
王老婆子跪着向前,匍匐到乔中使脚前,哭喊道:“大人,您不能杀我们啊,我们虽然是卑贱的官奴,但是大盛有律法啊!不能随意处死官奴啊!”
王老婆子哭嚎着,喊得撕心裂肺,她孙子可是他们家的独苗啊!
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他们祖孙三人怎么会自卖自身成为官奴!先前她特意问过,官奴有律法护着,任何人不能随意仗杀官奴,她才带着儿子孙儿自卖自身的。
乔中使嗤笑一声,王老婆子这份钻营的劲头,倒也算是个人才了,要是用在给皇庄干活这事儿上,也不至于今天落得这个地步。
乔中使朝着秀儿挥了挥手,示意秀儿上前。
秀儿狗腿地上前一步,等待着乔中使给她分活儿。
“拿着我的印章,找你们管事从我账上支一百两银子,再替我跑一趟,把这祖孙俩的身契买了。”
秀儿有些怔愣,随即一想,好像也明白了乔中使为啥这么安排,顺嘴又问了一句:“只买祖孙两个的吗?另一个不用买吗?”
“不用,我另有安排。”
秀儿得了准信,双手接过乔中使给的三样东西,一个印章,两个身份竹牌,就回杂货铺子找管事去了。
王老婆子悲伤欲绝,这会儿听到乔中使给俩人赎身,还以为是放过了她们祖孙俩,当下便磕头感谢道:“多谢中使!多谢中使大人高抬贵手!”
乔中使冷哼,脸上带着蔑视的笑,引导道:“你再仔细想想,我为什么要花钱买下你们祖孙两人的身契?”
王老婆子有些错愕,是啊,刚才还在说仗刑的事情,现在怎么又成了赎身了?
官奴不得随意仗杀,但普通的奴仆若是做错了事儿,主人家惩罚一下,若是后面没养好,自己死了,那也怪不到主家头上。
想明白其中关窍,王老婆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们祖孙何德何能?竟然让人为她赎身然后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