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你个狗官,你竟然想冤死我
雍州丰县县衙公堂之上,县令端坐在公案之后,壮硕的衙役们分列公堂两侧。
一个身着黑白灰三色相间迷彩作训服的女人,正跪在公堂中央。
那女人污迹斑斑的衣服上还有零星血迹,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小半张脸也被额角杂乱的碎发挡住,样子看起来凄惨又落魄。
可即便如此,众人也难以忽略她分明而英气的五官,红黄隐隐明润含蓄的面色,也是在寻常人中少见的。
这人的面色若白一分则显得过于阴柔,若黑一分又显得过于男相,如今这样颇有几分女生男相的韵味在其中。
女人面前摆着的,是自己的随身之物,而手中捧着的,则是一份由县衙师爷拟定的认罪书。
解(xiè)意认认真真地看完认罪书上的内容,眼眸之中愤恨之色渐浓,气得指甲都快在认罪书上掐出个洞来。
她好想破口大骂一番,但又担心对方察觉她的语气在骂人,到时候打她板子。
最后解意考虑了三秒,遇事不决,就遵从本心。
反正大家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解意便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愤怒。
一边看着那份认罪书,一边咬牙切齿地喃喃骂道:
“好你个狗官,你竟然想冤死我!”
认罪书上的内容,解意前后已经看了两遍,大致意思是:
自己这个无名氏,是敌国安插到大盛的小喽啰,被放到丰县待命,眼下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不知道具体是何任务,也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谁,更不知道该如何联系其他人。
!解意十分想把这个认罪书团成一团,扔到这个狗官脸上,她比画了这么老半天,这俩人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啊!
还胡编乱造了一份认罪书,想要冤枉死她!
这俩人绝对是想把自己当冤大头,扣一顶敌国暗探的帽子,然后好踩着她的尸体升官发财。
不行!
绝对不行!
解意压下心中的愤怒,理智逐渐占据上风。
解意假装重新看认罪书,拖延着时间,脑海中却在快速思考着对策。
自己究竟应该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
历史系的高材生——解意,简单分析了一下如今的情况。
这种情况她一旦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最轻也是一顿严刑拷打,严重的话可能要砍脑袋的!
认罪书里面说她是因为没有路引和户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哪里人,在过卡的时候,被官兵扣下的。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解意觉得也就只有三类人,会是这种情况。
一类就是认罪书上提到的,偷偷潜入大盛的暗探,这类人也就只有一丢丢的概率,会没有身份凭证一类的东西。
摸着良心讲,谁安排暗探,会连个假身份都不给准备?
另一类是从边境偷渡过来的人,这肯定是没有户帖和路引的,国别都不一样,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最后一类,则是古代为了逃避赋税徭役,进入深山隐居的猎户,或者是潜在世家大族羽翼下,逃避赋税徭役的隐户,这两类都是俗称的黑户。
跳前两个身份,显然是死路一条,跳最后一个身份,或许能保住一条小命。
思虑至此,解意便抬起了头,然后给师爷比画了一个毛笔写字的动作。
师爷这会儿倒是看懂了比画的意思,以为面前这人要签字画押,面色一喜,朝着县令的方向微微点头,而后又立马回到自己桌案前,取了毛笔和印泥过来。
解意面带笑意地点点头,然后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口中还是恭敬地说了一句:“真是要感谢你八辈祖宗,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解意提笔,有些庆幸自己之前对书法也有些研究,抬腕落笔,在认罪书上空白处,写了几个繁体字:官爷,我认识字,我不是暗探。
看着这几个字,师爷看向解意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打量,原本带着几分喜悦的眉头,逐渐拧在了一起,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片刻后,才冲着县令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她识字,说自己不是暗探。”
杜县令闻言,眼底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微微扬手,虚点了点师爷桌案上的纸,开口道:“重新拿张纸,先问问她为什么识字却听不懂人话。”
师爷依言照做。
解意看着纸上的这个问题,这也不算超纲,刚才她想到过会问这个问题,于是便提笔,用繁体字分享自己一分钟前新编的故事:
我爹教我识字的时候,是用方言土话教的。
我高祖父原本是个秀才,后来遇到灾荒,便带着家人和朋友在深山定居,三年前我们居住的地方,被兽群攻击,家里人都被猛兽吃掉了,只剩下我一个。
我把亲人埋葬好之后,便启程离开了,兜兜转转走了三年才从山里出来,紧接着就被官爷送到这里来了。
师爷皱着眉头看着那张纸,字写得还算凑合,但怎么啥字儿都还错几笔呢?
师爷半猜着将解意写在纸上的话,一一念了出来。
杜县令闻言沉思,深山里面,确实有不少隐户,每个月都能抓出来那么几户。
这人现在说的供词,他们又没办法核实,总不能花三年进山核实吧?别核实到最后,衙门还要多赔一份丧葬银子。
杜县令理清头绪,心中全是惋惜,这人要是不识字就好了,到时候送到州府,州衙再来一个严刑拷打,自己好歹也能记一小功,可惜了。
片刻后,杜县令才继续吩咐道:“问问她,祖上是哪里人氏。”
解意看到这个问题,便开始继续编。
说祖辈很少提及原来居住的地方,小时候依稀只记得家里长辈提过一个王家村,他们是王家村里的外姓人,但王家村具体在哪里,她还真不知道。
解意就不信,方圆几百里内,没有一个叫王家村的地方。
师爷看了看解意的答案,又问解意,她高祖父叫什么名字。
解意怕对方万一要查往年的秀才名录,到时候要是查不到她说的名字,那可怎么办是好?
于是解意在纸上写道:
官爷恕罪,我只记得我祖父的名讳,曾祖和高祖名讳实在不知。
那师爷提笔继续又问:你家没有族谱?不设牌位?逢年过节不祭祀先祖吗?
师爷的灵魂三问,让解意呆住了。
解意眼底有一丝慌乱,完了bbq了,被找到bug了……
她只考虑过,说高几个辈分,到时候如果问起名字,她也能说自己不知道,但她却忽略了,古人重先祖,会立牌位放在家里,逢年过节就要祭拜一番……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