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回方家
“把大学背给朕听。”
皇帝垂眸，轻抿了口茶，愤怒的情绪已然消失，可视线却从未在季沉渊脸上多停留一刻。
“是。”
季沉渊垂眸，父皇越是这般平静，他越是不安，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开始背诵《大学》。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停。”
皇帝抬眸看着季沉渊：“好一个修身齐家治国。”
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季沉渊的影子，他盯着面前的季沉渊：“论修身，你在臣子家与那样身份的女子私通，论齐家，你当着太后的面，求娶齐氏，现在你居然有脸同我谈治国？”
“儿臣惶恐！”
“滚出去！”
季沉渊咬牙，走出了大殿，原本的细雨微风早已变成了滂沱大雨。
三皇子府中，齐不染穿着绣花白纱齐胸裙坐在妆台前，正梳妆打扮。
“回娘娘，殿下回府了！眼下正在。”
“我知道了。”
齐不染对着铜镜，确认了妆容，打着一把翠绿色绘了荷花的油纸伞，提着裙摆，摇曳着身姿往书房走去。
书房门没关，季沉渊朝服尽湿，坐在书案前，肩膀微微塌陷。
“殿下”
一阵娇媚柔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季沉渊抬眸，就见齐不染穿着一身白色纱裙柔媚地冲他笑着。
看着齐不染颇具媚态的笑容和额头上那浅金色的花钿，季沉渊觉得分外刺眼，果真勾栏做派。
齐不染见季沉渊看着自己，笑得更加柔媚了。
“殿下为何看着妾身。”
她缓步走到季沉渊身边:“殿下衣服都湿透了，妾身瞧着心疼，让妾身替殿下宽衣。”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刚攀上季沉渊的肩膀，忽然就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扯开。
季沉渊终于忍不住了，他死死掐住齐不染的手腕，眼角发红地看着面前这个还算有几分颜色的女人，他语气发狠：“别把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勾栏做派用在我身上！”
齐不染眼底划过一丝惊愕，马上又转为一副泪意涟涟的模样：“妾身只是希望殿下能好，殿下为何这般对妾身！”
“少给我哭哭啼啼！”
季沉渊承认，起初有那么一段极其短暂的时间，他确实觉得齐不染温柔如池塘中的芙蕖花。
可后来他逐渐发现，自己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
不仅如此，最令他头疼的是，齐不染的存在甚至让父皇对他疏远，让他成为了整个南月的笑话，原先与他交好的一些文官甚至因为齐不染而纷纷远离他。
如今他的地位岌岌可危，虽然太子孱弱，四皇子有腿疾，可还有老五。
前些年，他顺风顺水的时候，老五日日在外游历，他并未放在心上。
可现在，就因为这桩婚事，父皇疏远他，以父皇的性格，估计要召老五回朝，他若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就来不及了。
他看着面前这张清丽的脸庞，心烦不已，低吼道：“滚出去！”
齐不染被强大的力道推得退了几步，余光恰好扫过桌面。
桌面上是一副美人图，图上的女人眉眼熟悉，正是杜如筠。
齐不染眼底划过一抹怨毒，咬牙提着裙摆离开了屋子。
夜色微沉，屋外暴雨涟涟，杜如筠握着手中的墨玉，轻叹了口气。
银铃说过，将血滴在墨玉上，就能回到前世。
手微微抚摸自己的小腹，杜如筠眉头轻蹙，心中有愁绪飘过。
去瀛洲的路，她确实想要尽快弄清楚，可心中又担心腹中的孩子。
下午柏溪风面圣，母亲请了大夫来家中为她诊脉。
因为杜如筠梦魇这几天，在梦里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如今腹中孩儿的情况不太好，胎象不稳，她不敢随意使用墨玉。
万一又睡个十天八天，孩子该怎么办？
“哎——”
她托腮看着外面的雨帘，沉叹一口气。
“夫人可是为了孩子担心。”
柏溪风说着从屋外走了进来。
“嗯。”
杜如筠恹恹点了下头。
“别担心，孩子会没事的，来，把药喝了。”
杜如筠看着柏溪风手中的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药是大夫开的安胎药，下午的时候她就喝过了，不是一般地苦。
出阁前，杜如筠最怕的就是苦，她宁愿捱针也不愿意吃药，可如今为了孩子杜如筠微微抿唇，接过瓷碗将整碗药一饮而尽。
碗还未放下，口中就被塞了个东西，随后带着桂香的甜味便占据了口腔。
“好甜。”
“我知道你怕苦，所以让轻尘去取了些桂花糖来。”
杜如筠满意地点点头：“你倒是心细。”
“只对夫人心细。”
柏溪风笑笑,对仇人也心细。
“今天陛下怎么说？”
闻言，柏溪风长叹一口气，故作感慨道：“恐怕我这文官要做到头啦！”
看着柏溪风的模样，杜如筠被吓得站起身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夫人放心。”
柏溪风扶着杜如筠坐下，倒了杯桂花饮递给杜如筠：“听我慢慢说。”
“北渊进犯南境一事，疑点颇多，陛下不想与北渊交战。”
杜如筠点点头:“南月如今国库吃紧，虽然爹爹和兄长们骁勇善战，可是与相对富庶的北渊交战，没有一点好处。”
“嗯。”
柏溪风点点头：“我先回南境方家，然后再与岳丈商量后续行事。”
“我也去！”
“不可！”
“为什么？”
见杜如筠一脸不满，柏溪风轻叹了口气：“夫人啊，就算你不顾及自己，也为孩子考虑考虑，今天大夫说的你应当听到了，这胎不稳，应当好好安胎。”
他轻轻拍着杜如筠的脊背，安抚着她，自家夫人性子倔，若是以前，他是不会拦她，因为柏溪风知道，就算是拦得住杜如筠一时，却拦不住杜如筠一世。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杜如筠怀着他们的孩子，而且胎象不稳，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由着她的性子，让她涉险。
“可”
“放心，有事我会传信回来的。”
杜如筠咬唇，虽然心中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