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梦
这是杜如筠第一次来碧泉苑雅间。
碧泉苑的雅间比杜如筠想象中小了不少,四周围了青色帐幔和绣了翠竹的屏风,格外清雅。
“夫人来了。”
一道声音传来,杜如筠心中一紧,缓步朝屋子中间的茶桌走去。
“你是青云道长?”
杜如筠扫了眼对面这个满脸笑意,和蔼可亲的胖子问道。
“正是在下。”
青云道长笑着,腮帮子两坨肉鼓起来,圆圆的,虽是一副招人喜欢的模样,可杜如筠却厌恶得紧。
她接过青云道长递过来的茶,放在桌上,淡淡道:“纸条上的话是何意?”
青云道长手一顿,微微笑:“纸条上的话,夫人应当比贫道更清楚啊。”
“你知道我上辈子的事?”
杜如筠冷冷地看着青云道长。
“贫道不知,只是算到了大概”
青云道长笑笑:“夫人若是信贫道,不妨递上生辰八字,贫道再仔细算算。”
杜如筠缓缓放下茶杯,也对着青云道长笑:“道长这么能算,不如算算本夫人现在,在想什么?”
笑意僵在脸上,青云自觉在南月颇有名气,按照道理,杜如筠应当想也不想就将生辰八字交上来啊,可为何
“道长这般神通,竟算不出来么?”
杜如筠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眼神却冷若寒霜,早知道拦路的道士是青云,她就不来了。
上辈子,青云在三皇子府可是好吃好喝被供着,待遇仅仅次于陈玄明,也不知道最后,这妖道是否得偿所愿,真做了南月国师。
“这”
青云语塞,这杜如筠不按剧本来啊。
看着青云的表情,杜如筠轻嗤一声,好歹是一卦难求的知名道士,竟还比不上赤丹祭司。
她起身将锦囊往烹茶的红泥小炉里一扔,垂眸看着青云,唇角勾起个浅浅的弧度:“既然道长算不出,本夫人也懒得浪费时间,告辞。”
语落,杜如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杜如筠走后,屏风后缓步走出个人来。
季沉渊坐到茶桌对面:“青云道长,如何?”
青云敛了笑意,抚了抚怀中的拂尘:“她不是妖孽。”
“不是妖孽?不可能。”
季沉渊眉头微紧:“前段时间我仔细打探了,杜家嫡小姐自花朝节前夕,性情大变而且她居然还能入得我梦中来,必然是妖。”
“殿下想多了不过嘛,这个杜小姐确实与常人不太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
“我不确定,需要她的生辰八字才可以推算,贫道隐约觉得,她周身似乎有股非常的气息”
青云抿了口茶,眸色渐深。
“不管她是什么气息。”
季沉渊面色发狠,他看着青云:“我要她是妖孽,祸国殃民的妖孽。”
语落,青云猛然抬头,定定看着季沉渊。
季沉渊面色阴鸷:“道长做得到的,对不对。”
“殿下可知,如此做的代价是什么?”
青云看着季沉渊,眸中夹杂一抹玩味。
“我当然知道,不过嘛,这个女人的存在,会挡了我的路。”
季沉渊握着茶盏的手越收越紧,最近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若是再让杜如筠继续存在,他这些年苦心筹谋的事,会化作乌有。
与其他皇兄不一样,他必须坐到把那龙椅上,只有坐上去了,他才能真真正正高枕无忧。
青云微微笑着:“如殿下所愿。”
话落,他将拂尘一甩,起身缓步往门口走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道:“贫道最后劝殿下一句,凡事顺其自然,倘若强行逆天改命,必遭反噬。”
语罢,青云抬步离开,刚才他看得很清楚,季沉渊身上的龙气比上次见面浅薄了不少。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杜如筠
青云瞟了眼乌云密布的天,加紧了脚步,雨要来了。
“轰隆隆——”
雷声轰鸣,屋外下起了滂沱大雨,杜如筠遣了人给柏溪风送伞,才回到屋中,然后对着人鱼灯和画卷发愁。
自她将灯带回来后,杜如筠就再也没有点燃过,可无论杜如筠怎么点,都点不燃这盏灯。
雨声“哗啦啦”地响,杜如筠顿觉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就在杜如筠睡梦之际,面前的人鱼灯,缓缓亮起
水蓝色的火焰跳动了两下,又慢慢熄灭。
如枯叶落下一般,这一切发生地悄无声息,甚至不曾惊扰睡梦中的杜如筠分毫。
杜如筠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她到了一片虚无中,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只是一片白
“虞曦、虞曦”
有低哑的呼唤声传来,那声音微微发颤,像是激动又像是难过。
“有人么?谁啊?”
“虞曦你不记得我了”
虽然面前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是杜如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所以一点也不慌张,只是喊了句:“大哥,您哪位啊?”
对面不答,也不见人影,杜如筠只能拎着裙摆往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真是个怪梦,杜如筠有些丧气地想道,偏偏自己还醒不过来。
会不会是今天青云那个妖道给自己施了什么邪法?
杜如筠略微沉吟,却又有些不信,她觉得青云还不如赤丹祭司,怎么就能将她困在了梦里。
她轻叹口气,继续对着四周大喊:“有没有人!能不能告诉我怎么醒过来啊?”
“你要走么?”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语气苍凉得叫人心疼。
“当然,我总不能一直睡吧。”
杜如筠诚恳地答道。
语落,面前浓雾渐起,一道竹青色背影出现在面前。
杜如筠心头一震,她开始担心自己做的是个噩梦,万一面前这人转身过来,变成什么恐怖的模样,那她可受不住。
可偏生在这个关键时刻,她的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完全动不来。
见面前那人正缓缓转身杜如筠被吓得闭上了眼,关键时刻,身子被人猛推了一下。
“啊——”
杜如筠猛地惊醒,她不停喘着气,耳畔传来温柔的声音:“做噩梦了?”
柏溪风说着,拿起一块绢帕,细细为杜如筠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嗯,魇住了”
杜如筠轻舒了口气,终于醒来了,抬眸一瞥,发现之前放在人鱼灯里的那片薄薄的木块不见了。
人鱼灯以旧物为引,可寻得机缘
她心中一震,瞪大了眼看着桌上的灯,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