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做主
柏溪风微微沉吟：“将凶器带上来，让证人指认。”
錾刻了蝴蝶的错金银扁簪还沾染着血迹，此时，血迹虽已经结成暗红色血痂，可在黑色漆盘上依旧格外显眼。
“嗯，这支簪子，确实是昨晚周小姐戴的那支。”
“呵，齐公子话别说的太死，一支簪子而已，同一家首饰铺子，同款式簪子能打出上百支，凭什么就断定这簪子是小女的。”
柏溪风扫了眼周雨辰，他早就料到周家会这般抵赖，他对着周雨辰微微颔首。
“周大人说的是，不过，周大人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这支簪子用的是错金银工艺，这可不是寻常百姓家能买得起的，即便是京州的首饰铺子也不会有存货。”
柏溪风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沓单据。
“本官今早便派人查了阳城苏氏金行的定制单据，发现只有一个人定过错金银扁簪，那个人就是周夫人。”
周雨辰咬牙:“一定是那人轻薄阑珊，阑珊迫不得已才南月律例规定，正当防卫可减免罪行。”
“哦？”
柏溪风看着堂下跪着的汉子，淡淡道：“你来说说，你们有没有强迫周小姐，如实回答。”
“是。”
堂下汉子指着跪在斜前方的周阑珊:“是周小姐，是她主动的！”
“你胡说！”
原本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周阑珊，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她跪在地上死死看着身后那个令她发呕的男人，嘶吼道：“我没有！我没有！”
“啪——”
惊堂木一响，吓得周阑珊止住了声。
柏溪风厉声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周阑珊抬头愣愣看着那个身穿官服，五官俊逸的男人，他明明有着柔和俊逸的五官，可怒起来却教人莫名胆寒。
她颓丧地垂下了头，无力地抽噎着：“我没有”
“请大人明察，昨夜是周小姐自荐枕席邀我二人进的屋，若不是周小姐主动，在周府，只要她叫一声，我们哪里能动她一根汗毛”
“骗人！”
周阑珊捂着耳朵不停摇头,口中喃喃道：“骗人、骗人”
可无论她怎么样，昨夜那靡靡画面就像是长在她脑海里一般，挥之不去。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都怪娘为什么要让她喝下那酒。
若不是因为那酒，她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可惜她的身体、她的记忆都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话可说？”
周雨辰见状，闭眼长叹一口气，周阑珊彻底没救了，他对柏溪风好言道：“小女受惊，恐怕是失手杀的人。”
额头微微冒汗，周雨辰抬眼观察着柏溪风的眼色，心里想着能不能保住周阑珊的命。
柏溪风微微抿唇，点点头：“周大人所言极是，看周小姐的样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极有可能是失手杀的人。”
见周雨辰松了口气，柏溪风微微挑眉：“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周小姐受惊失手杀人，这一点，周小姐可有异议？”
周阑珊不再说话，苦笑着摇摇头。
她当然知道周雨辰在保她的命，可是她名节已毁，经过昨夜的事，腿多半也废了，这样活着，还有意义么？
“还有一案牵扯周小姐，所以暂不定罪。”
“还有一案？”
不止周雨辰，连同旁边的周阑珊也疑惑地看向堂上那正襟危坐的刺史大人。
“此案涉及本官亲眷，所以请齐大人监审。”
季无名微微颔首：“自然。”
“传证人。”
周阑珊低着头，一双绣了蓝色绣球花的浅紫色绣鞋映入眼帘。
她的心脏骤然紧缩，缓缓抬头，就见杜如筠穿着灰紫色绣了葡萄藤的对襟襦裙站在堂上。
“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
杜如筠跪了下来，鬓边紫藤绢花随着动作微微摇晃。
周阑珊张着嘴巴看着面前的女人，仿佛见了鬼一般，一边拖着腿挣扎着退后，一边尖叫出声。
“啊！鬼啊！鬼啊！”
旁边衙差见状，不得已上前按住了不住挣扎的周阑珊。
杜如筠转头看着周阑珊，厉声道：“怎么？周小姐敢杀人，居然还怕鬼？”
杜如筠的眼睛里仿佛要崩出火花来，她看着眼前的周阑珊，这个女人差点毁掉了她那来之不易的幸福。
“你那天你分明被七日烬咬死了啊”
周阑珊看着面前的女人，害怕到了极致。
她亲眼看到七日烬咬了杜如筠才离开的。
被七日烬咬过的人，必死无疑，杜如筠绝对是鬼，是来找她索命的鬼。
杜如筠不再理会周阑珊，她将诉状高高举起，朗声道：“民女杜如筠状告周阑珊用七日烬毒杀民女。”
甫一听到“七日烬”三个字，围观人群皆变了脸色。
“你若中了七日烬，为何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相比起周阑珊的失态，周雨辰还保留着一丝冷静。
“周大人是失聪了么？刚才我还未说话，周小姐便说我被七日烬咬死了。”
杜如筠冷笑一声。
“呵，若不是周小姐所为，她又怎能知道我被七日烬咬了？况且当日在场的不止周小姐一人，只需费些时日，定能查出真相。”
“可你不是没死么？”
周雨辰咬牙看着杜如筠，这个贱人真是命硬，中了七日烬的毒，居然还能活下来。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既然你没死，便不算是杀人，最多算是杀人未遂。”
杜如筠眉头一紧，她目光如刃，剜了一眼周雨辰，袖子下面的拳微微死死捏紧，她不服！
“是杀人未遂不错，可谋害功臣子女却是重罪。”
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杜如筠脊背一挺，一股寒意笼罩着周身。
不得已，她只得抬头看着堂上的人，见柏溪风对她微微颔首，她的心才安稳几分。
看到杜如筠的眼神，柏溪风才真真正正明白，那日在木兰苑面见太后时，杜如筠究竟在害怕什么。
原来，她怕季沉渊
“想不到五弟也在。”
季沉渊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走了进来。
他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杜如筠，想不到杜如筠居然能拿到赵氏茶庄，并且接走了陈玄明，这个女人似乎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
季无名笑笑，揖了一礼：“我没记错的话，三哥前日才成婚，怎么今日就到了阳城。”
“听闻玄明先生在阳城，我便迫不及待赶来了，想必五弟也是为了玄明先生来的吧。”
季无名礼貌笑笑，是你个大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