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赐婚
“臣妇有罪。”
看着母亲“啪——”地一声跪在地上，杜如筠心中很不是滋味，跪在了母亲身后。
杜如馨见杜如筠跪了，垂头也跪在了杜如筠斜后方，跟着大姐姐做肯定没问题。
杜如筠无奈地看着身后垂头跪着的杜如馨，叹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多了丝暖意。
“你们一家倒是跪得整齐。”
太后看着地上跪着的一排人，视线落在了杜如筠脸上。
传闻杜家嫡女杜如筠出阁前就对三皇子芳心暗许，可如今杜如筠最疼爱的表妹和她的心上人居然被捉奸在床，杜如筠居然面不改色。
“都是臣妇的错，是臣妇教导无方。”
杜如筠的母亲磕头道。
太后没有说话，坐在太后旁边一个穿着鹅黄色提花锦缎对襟衫裙的女子不屑道：“都说杜夫人出嫁前性情刚烈，乃将门虎女，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杜如筠手微微握拳，这个女子她认得，是太后的长女，也是当今圣上的姐姐，华阳公主。
前世杜如筠嫁给季沉渊的时候，与华阳长公主有过交集，华阳长公主早年丧夫，为人刻薄。
不过她对自己的儿子倒是极好的，华阳公主的儿子名叫许明晰。
许明晰生在富贵之家，身子骨却弱得可以，杜如筠依稀记得她与季沉渊婚后没几年，许明晰便病死了。
因为许明晰的死，华阳公主郁郁寡欢，虐待奴仆，最后落得个被奴仆下毒杀死的下场。
不过华阳公主是个什么遭遇，杜如筠可管不着，她只知道母亲现在一定很不安。
“启禀太后娘娘，这些年臣女的父亲戍边在外，母亲在家照顾全家老小，实在是难以面面俱到，不敢奢望太后娘娘宽恕，若是有责罚，臣女愿意替母亲承担。”
太后眼睛一眯，垂眸看向跪伏在地上那个烟紫色瘦小身躯，呵，有点意思。
传闻杜如筠痴恋三皇子季沉渊，太后本以为这杜如筠就是个被将军府娇养坏了的丫头。
可刚才那番话，杜如筠明面上是在替自己的母亲求情，可话里话外却是在告诉太后，自己的父亲戍边有功，功臣家眷，理应轻罚
恐怕杜如筠并不像是传闻中那样，是个痴恋男人，什么都不会的草包。
“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杜如筠微微抿唇，缓缓抬头
心脏微微紧缩，上辈子自己嫁给季沉渊被人看做是倒贴季沉渊，她在宗亲中受尽了白眼，唯独太后是唯一怜惜她的人，可见太后心善。
杜如筠在品花会设计季沉渊和齐不染一事，是在赌太后依旧仁善，不会责罚杜家。
她定定看着太后，或许自己可能失败，但甫一想到日后杜家的劫难，这一局她必须赌。
毕竟她是季沉渊最重要的棋子之一，倘若自己只是品花会爽了季沉渊的约，那季沉渊后续一定会有一百种、一千种办法将她收入囊中。
上辈子，杜如筠不过是熬过了些冗长悲惨的岁月。
她很清楚，这些孤苦、绝望的过去，并不会让她能够在智计上胜过季沉渊——这个母家没有一丝背景，却最终荣登大位的狠辣男人。
所以品花会，她必须赌一赌，一定要绝了季沉渊的心思，为了杜家，也是为了她自己。
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瘦小的烟紫色身影，太后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杜如筠，这女孩分明不过十来岁，眼中却有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沉着与坚毅，莫名让人觉得有一丝心疼。
“母后息怒。”
旁边一个穿着酱紫色衫裙，戴着衔珠偏凤的贵妇人施施然行了一礼。
“女儿听闻将军府的表小姐乃杜夫人胞妹遗腹子，不过一个收养的孩子，杜夫人一个人估计照顾不过来，再者，杜家的孩子里，战功赫赫的将军倒是出了不少，有那么一个意外，也实属人之常情，再者男女之事，怎么也不会是女子占了便宜，不如一会儿听听孩子们怎么说。”
“安阳妹妹倒是会帮自己的好姐妹脱罪。”
华阳公主瞟了眼紫衫妇人，没好气道，刚准备再说些什么，一个穿着墨绿色锦缎夹棉长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开了口。
“母亲，昨日我游览木兰苑，见苑中花草繁茂，布局精巧，听那修剪花木的花匠所说，苑中一花一木都是杜夫人亲自挑选的，可见杜夫人蕙质兰心，必不是纵容之人。”
华阳公主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原来明晰昨日便游了园子，与哀家说说，都见到了什么好花？”
许明晰微微一笑：“禀皇祖母，花朝时节，百花繁茂，孙儿唯独喜欢院子西北角那片油菜花，花开于山野之中，既能为百姓生计，又能供百姓观赏，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好花。”
油菜花？杜如筠一怔，不自主地看向旁边的杜如馨。
只见杜如馨面色发白地跪伏在地上，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杜如筠唇抿成一条线，难道是因为许明晰？
挨上许明晰可不是什么好事，一则是华阳公主骄横，二则是许如晰命短，如馨这样的姑娘若是落到公主府守寡，怕是会被折磨至死。
“罢了”
太后挥一挥手，季沉渊却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见状，杜如筠连忙垂下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面庞，杜如筠打算送季沉渊一个大大的惊喜。
醒来不久的季沉渊非常不解，为什么自己会昏睡过去，原本他计划的是与杜如筠有了肌肤之亲，然后便离开。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名节与命一般重要，既然杜如筠身子给了他，到时候只要他提亲，就算是杜飞鸿不肯将杜如筠嫁给他，杜如筠也一定会用尽浑身解数，甚至以死相逼让杜飞鸿同意婚事。
杜如筠是杜家掌上明珠，到时候只要他举事，杜家便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虽然被人发现不体面，但事已至此，季沉渊眼睛微眯了一下，他对杜家志在必得。
随后，季沉渊袍子一撩跪在地上：“皇祖母，孙儿知错了，可孙儿是真心心悦于杜家姑娘，望皇祖母成全。”
“杜家姑娘？”
太后一脸疑问地看着季沉渊：“你可知昨夜与你”
太后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叹气道：“罢了，那女子也算是杜家姑娘事已至此，你便娶了那丫头吧。”
“谢皇祖母。”
季沉渊微微咬牙，虽然不太光彩，但至少他达到了目的。
“只是可惜了杜家大小姐一片痴心，委屈了如筠。”
太后垂眸看着季沉渊，眸底浮起一抹戏谑。
什么？季沉渊猛然抬头，看着堂上威仪的太后，目光茫然，他娶的就是杜家大小姐啊，况且就算是自己没有背景也是父皇器重的皇子，怎会有委屈一说。
“臣女不觉得委屈。”
耳畔传来一道幽幽的女声，如鬼魅一般忽然响起，季沉渊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懵，转头看向旁边那个穿着烟紫色罗裙，扎着个倭堕髻的女孩脑海里蹦出一句话。
“杜家大小姐偏爱紫色”
季沉渊如被雷劈一般痴愣愣地看着旁边的杜如筠眼睛瞪得老大，愣愣道：“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