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71
翌日，顾棉堪堪睡醒就看到第二谦的信息，一条是凌晨发来的，到家报平安，一条是早上的，问她今天什么安排。
昨天第二谦临时有应酬，就没来找顾棉，怕打扰她休息。
刚刚重回甜蜜期的小情侣总是希望能变成连体婴，但第二谦有他自己要担的责任，忙起来很难抽空陪她，总会习惯性问一问她在干嘛，以解相思。
顾棉平常不觉得，现在才发现他其实挺忙的，凌晨四点回到家，早上八点多就又在办公室，比公司员工到的都早。
哎，这个老板真不好做。
顾棉：“中午要一起吃饭吗？［疑问］”
第二谦：“［亲亲］不用再做了宝贝，手糙了我会心疼！”
顾棉看见宝贝两个字，太阳穴突突直跳。
顾棉：“说人话！［发怒］”
第二谦：“中午约了和高颀一起跟晋控老板吃饭。［羞涩］”
顾棉：“知道了，那我去店里。”
第二谦：“好，忙完去接你！［么么哒！］”
顾棉：“……”
顾棉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懵，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带着笔电去店里，趁着空暇时间，还要学习cpa课程，代报机构已经帮她报了一门考试，今年想加把劲考过。
顾棉忙完杂务，安心坐下学习已经下午快两点。
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一杯咖啡，一台笔电，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足以构成一幅惑人画卷。
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站定在橱窗前，看到这样的画面。脚步顿了顿，还是坚定地走进店里。
径直走到顾棉所在的卡座，优雅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我真羡慕你。”女人落寞地开口。
顾棉察觉到动静，抬头看向对面，白到病态的肤色，尖尖的下巴，一副大墨镜牢牢地架在鼻梁上。
嗯，兰姗，真是稀客。
顾棉有点疑惑，摘下耳机：“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比如？”
顾棉抬手让小婷给兰姗上杯咖啡，后者主动要求换成白开水。
“比如我追了那么多年的人，你不用追就能轻松得到。”兰姗继续道
“任翊？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早就跟我没关系了。况且，他心里有你，这点你应该明白。”
顾棉有点茫然，不知她又在这整哪出戏。
“你什么都不知道，”兰姗说着，一把扯下墨镜，指着自己的脸说，“她们都说你像我，是我的替身，可我也曾经跟你说过，其实我才是你的替身，从说话神态，到现在的妆容，穿衣风格，我都得模仿你才能让他多看我一眼……”
顾棉扫了一眼兰姗的脸，终于明白为什么上次在任翊那里，她也是全程带着墨镜说话，可能是给自己留最后的体面。
上挑的眼线勾勒出极为妩媚的双眸，英气长眉再加极艳红唇都是顾棉常化的妆，甚至连眼角的泪痣都极为相似的点上。
这个妆摆在顾棉脸上能更凸显她的美，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艳感，妩媚又不俗套。但摆在兰姗脸上，就有股子东施效颦的味道，本是清纯小白花的长相，再加上病态的冷白皮，本身就是不需要多加勾勒的清冷感美人，现在硬生生被浓妆给冲淡，再加上过度瘦弱，远远看去，甚至有点惊悚。
“这是你的选择！曾经我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你‘很像’过一段时间……”
顾棉想起曾经那段每天都是素颜甜妹风的日子，依然心底有点难受，倒不是对任翊有什么其他感情，而是心酸那个曾经卑微的自己。
“你不明白我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
“我需要明白什么？你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我明白？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顾棉真是无语，为什么要坐在这听前男友的前女友说这些有的没的。
“就凭我怀了他的孩子！我肯定要生下来，为了他，我愿意……”兰姗突然魔怔般喋喋不休。
“我也怀过！”顾棉忍无可忍，开口打断。
兰姗直接噤声，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棉。
“所以，你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应该去找他！我曾经也跟他说我怀孕了，可他就没当回事儿，善心提醒，如果你去，还是带上检查报告比较有信服力。”
顾棉不耐烦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再多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已经告诉他了，他信的。”兰姗小声开口。
“那你来这干嘛？还不抓紧时间扯证办酒席？还是想听我说‘哇哦，他竟然相信你，那你比我棒棒哦’？”顾棉觉得这人脑回路真是奇葩。
“我只是想来看看……说句不怕丢脸的话，怀上这个孩子还是因为像你的缘故……”
兰姗又打开了话匣子，可能平时并不能跟小姐妹唠这些，唯一能说的竟然只有她这个曾经的情敌。
“打住！你们之间怎么怀的孩子，没必要让我知道吧？至于过程、姿势这些我也没兴趣知道！我这里又不是不孕不育专科，不需要成功案例分享经验！”
顾棉开始怀疑今天为什么要出门，在家宅着，不管学习还是睡觉，难道不香吗？！
听了她的话，兰姗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那应该什么样？我本来就是这样，你那套我真吃不消，也没那么好的脾气。你没其他事儿的话，就请找孩儿他爹去吧，我们这也不是老弱病残孕专座，没必要耗在这，省得动了胎气，他还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想法，那我就是个纯纯大冤种。”
顾棉说完就起身避之如蛇蝎般带着笔电直接去后面仓库，丝毫不管还在那儿坐着的兰姗。
兰姗在这坐了一会儿就悻悻然走了。
听小婷说人已经走了，顾棉才重新带着笔电坐在老位置上，安心上课。
一时被合并报表弄的眉心紧皱，起身去吧台给自己做杯espresso，一般情况下她不是很喜欢喝这个，但现在，她觉得非常需要。
端着咖啡走过去，才发现刚才兰姗坐过的位置上又坐了‘新人’。
“我欠你夫妻俩的？”
顾棉眉心打褶，没好气地开口。
“我来是想送你这个。”
任翊把手中的画夹递给顾棉，没在意她话中的‘夫妻俩’。
顾棉以为是伍妺的那幅画，还在暗想怎么没有装裱好就送来，以为出了什么意外，便伸手接过，直接打开。
看到画夹里的画，顾棉不禁深吸一口气，一沓画里全是她，各种神情，各种场合，让她不禁想起曾经俩人还在一起时的场景，那时俩人刚在一起不久
“你画画真的很厉害吗？”蓄着齐刘海的顾棉还带着一脸青涩。
“还行吧。艺术都没有固定评判标准，凭个人喜好。”
任翊在一边坐着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那你什么时候为我画一幅？”
顾棉抬眼看向他，眼中光彩熠熠。
“我不画人像。”任翊回答的干脆。
“求你随便画画也不行吗？”
语气带着调皮、娇气，还掩着一丝小心翼翼。
“画得不好，还不如不画。”
听到这句话，顾棉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也没在意，他说不会，那就算了，直到后来无意看到一副出自他手的兰姗素描，才明白当时他根本不是不会画，是不愿意罢了，这渐渐演变成了暗藏在她心底的一根刺。
现在顾棉垂眸看着手里捧着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突然很想笑。
‘啪’地一声，合上画夹，随手放在一边，“送过来，然后呢？”
“只是单纯想送过来”
任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把画亲自送到她手里。
“以为我会看着感动？哭着抱抱求复合？”
顾棉觉得今天一天真是充满各种玄幻情节，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上赶着碍眼。
“你怎么会这么想？”任翊不赞同的皱眉，骨子里的骄傲一如既往。
“难道不是吗？让我想想在你的预想中，投怀送抱，欢欢喜喜和好之后呢是不是就要跟兰姗说我们复合了，让她放弃那个孩子？”顾棉手指点着下巴，一脸戏谑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任翊惊讶道。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兰姗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来向我一个前女友宣誓主权，真有意思，你们夫妻俩没事儿都喜欢去前任面前晃吗？这什么特殊癖好！”
顾棉端起咖啡轻抿一口，继续道，“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之前就利用兰姗来刺激我，断断续续，若即若离，让我抓心挠肝般的难受，现在又想利用我来摆脱兰姗？这么怕负责，那你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不备好作案工具呢！”
“我是把她当成你，才”任翊刚开口辩解，就被顾棉打断。
“你别让我恶心成吗？还真是那句话，关了灯，所有女人都一样是吗？渣男！”
顾棉有点听不下去，想到任翊把别人当做她，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就又开始想吐，一如当初的甄诚。
“不管怎么说，我是真喜欢你，要不然大可以和她结婚，也不会再多走这一遭。只要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觉得我们才是最合适的”
任翊莫名的自信，觉得顾棉总归是会回到他身边，不管是分手，还是她结婚，他就是有莫名的预感，顾棉离婚更是加重了他的自信。
“咱别这么普信好吗？”顾棉迟疑一下，改口道，“可能你不‘普’，那咱别这么‘信’好吗！过度自信那叫自负！那幅画你应该看了，我喜欢他，你已经是很早之前的过去式了。不过就冲你这句话，我觉得你连兰姗都配不上。”
“都是她强塞给我的，我并不想要！这么多年我也烦过，燥过，可我不能扔下她不管，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不应该再去祸害其他人！包括我！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还不如好好想想应该怎样对她腹中的孩子。”
任翊这个人说他没责任心吧，却能对兰姗照顾这么多年，一个电话，随叫随到，说他有责任心吧，却能把顾棉当初怀孕当做玩笑听，也能在听到兰姗怀了他的孩子之后，还在想方设法求顾棉复合。
难道玩儿艺术的天生就是矛盾体？伍妺也不这样啊，顾棉心里暗想。
任翊一直沉默，顾棉继续开口：“我其实很好奇，中学时期的你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让兰姗苦苦追逐这么久，甚至看着你身边一波一波的人涌上去，如果是我，肯定早放弃了，仅仅是一个兰姗，都令当年的我不能释怀。”
“那时候太浑，不缺钱，不缺玩伴，学什么都好像没阻碍，只有画画的时候才能有一点新鲜感。”
任翊似也回想起当年身边前拥后簇，嬉笑打闹的日子，后来的后来，身边的女人都具象成兰姗的脸，是啊，不知不觉间，她真的陪了他这么久。将近十年的光景，一个人能有多少个，更何况是最好的十年。
听他这么说，顾棉不禁想起第二谦。
“他也同样的前拥后簇，同样的潇洒恣意，但他始终都知道界限在哪儿，从不乱来，所以我选他，就不会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困扰，只有安心”
“你选他？你看，你自己都说只是你选择了他！其实你心里并不爱他对吗？你只是累了，只是不想再挣扎，所以选择了看上去最为舒适的一条路，对吗？”
任翊仿佛抓住了华点，语气隐隐还透着兴奋。
“其实你还是爱我的，对吗顾棉！其实你跟我一样，永远的利己主义，虽然你爱我，但我身边永远都有兰姗这个不稳定因素在，所以你选择逃避我，选择最稳妥的第二谦！这不是你第一次做这种选择，当初匆忙和甄诚结婚，就是你第一次逃避我，第一次做选择，可那个选择是错的！所以你离婚回来，跟我见面，发现我可能并没有达到你的设想，所以你准备再次逃避，做第二次选择！对吗？承认吧顾棉，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在不确定对方完全属于自己的时候，永远会为自己留一条最体面的退路！就像第二谦之于你，兰姗之于我！所以，我们才是生而相合的人！”
顾棉震惊了。
她很好奇，一个人怎么能这么理智地剖析自己黑暗的内里，再试图用这片黑暗抹脏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