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41
翌日，顾棉揣着心事，一夜没睡好，索性早早起床。
洗漱完，坐在餐桌前若有所思的吃着早餐，幸好李瑾丽准备的都是些相对来说口味偏重的早餐，让她吃着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也没吃进去多少。
“棉棉，要不然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对面的李瑾丽担忧地说道。
闻言，顾棉手一抖，汤匙直接掉进了碗里，‘嘭’地一声，把豆浆溅的满身都是。
她赶紧起身，李瑾丽就拿着纸巾隔着桌子递了过来，慌忙擦拭着身上的污渍。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瑾丽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唠叨。
“没事儿妈，刚才走神了，你猛地出声吓我一跳。”顾棉低着头，不敢去看李瑾丽。
“吃饭还能走神”
李瑾丽嗔怪了两句，到了还是没多说什么。
午后的太阳依然灼热，顾棉独自来到仁华医院门前，还是跟昨天同样的场景，攥了攥手，似是给自己打气般深吸口气，抬步进了医院，不同的是，这次从门诊楼里急匆匆跑出一个男生直奔她而来。
顾棉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甄诚，开口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先下来接你。”
甄诚觑见顾棉眼底的青黑，关切说道：“昨夜没休息好吧？别担心，还有我。”
“那谢谢了。”听着他的话顾棉心下一暖。
“太见外了！我们先进去吧。”
甄诚顺势要接过她手里的包，顾棉连忙扯着包往后退了一步，不太好意思的开口：“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行。”
“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作为朋友也得帮着照顾你呀，就让我来吧！”
话毕，甄诚就从顾棉手中强制性的拿走了包，怕她再拒绝，索性直接迈步向前走。
顾棉看着烈日下坦然地提着女式包缓缓向前走的人，心底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想到曾经的那人主动帮她拿包的次数屈指可数，不免有些可笑，当初这双眼睛为什么就死死地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可能真要去看看眼科……
甄诚走了几步，发现身后人并没有跟上，转身看去，发现顾棉站在原地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抱歉？后悔？遗憾？甄诚拿不准到底是什么能让顾棉露出这种神情。
“顾棉？”甄诚小声呼唤一声。
听到声音，顾棉立马回神，见甄诚在等他，不再犹豫，跟着他走进了门诊楼。
甄诚带着顾棉径直走到了妇科那层的主任办公室，不等顾棉犹豫，甄诚就直接拉着她敲门进去了。明亮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阿姨，带着一副精致的金丝边眼睛，丝毫不显得死板，给人的感觉跟昨天那位专家号医生截然不同。
此刻，坐在椅子上的甄澜英也在暗暗观察她，小姑娘的长相偏张扬，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句真漂亮。
标准鹅蛋脸上有双似会说话的眼睛，干净澄澈还带着股子羞涩，让人看了就心生喜欢。雪白细嫩的皮肤，170左右的身高，身材虽瘦但玲珑有致，该有的都有，连她都不得不说一句这小子眼光真好。
原本还想着他谈了个什么不着调的女朋友，刚毕业就胡搞，还弄出人命官司，晚上急冲冲地给家里打电话说要结婚，逼得甄家父母连夜打电话让她帮忙瞧瞧是个什么人儿。
再细细一看，发现更讨喜的是小姑娘整体的气质很内敛，应该是个偏内向的人。也是，如果真如长相一般的张扬，自家侄子肯定也不会喜欢。此刻那个小姑娘站在落后甄诚半个身位的地方，用一双大眼睛怯怯的看着她，嘴角带着羞涩的笑，一张脸涨得通红，如此看来，肯定是自家侄子欺负了人家女孩，不过这么乖巧的女孩娶回家似乎也不错
甄澜英内心千思百转，实际也不过一两秒的事儿。
“棉棉是吧？别紧张快来坐，你的情况我都听甄诚说了，有b超单吗？拿来让我先看看。”
甄澜英微笑着上前拉过顾棉的手，亲切的让她坐到自己旁边的凳子上。
“阿姨您好，真不好意思麻烦您。这是我昨天的检查结果，您帮忙看看。”
顾棉尽量保持着招牌营业笑容，一边说着一边从甄诚手里的包中拿出b超单递给甄澜英。
甄澜英一开始还有点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他家的侄子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能做出这种事就很罕见，但一进门就看到自己侄子拎着人家小姑娘的包，还小心翼翼的把人带到她面前，再看此时小姑娘也很自然的回身拿东西，甄澜英心底就信了七八分。
甄澜英接过b超单，看了看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上面显示的胎儿月份是6周+，甄澜英心中默默一算，确实是快毕业的时候怀上的。
“棉棉啊，这胎儿发育的挺好的呀，其实可以考虑留下来的，女孩子做人流手术对身体伤害还是挺大的”
“阿姨，不是我不想要，是”顾棉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说。
“那是甄诚不想要？这个臭小子，你别理他，我替你好好教训他，你别怕！”
甄澜英一听，当时抬手就要打甄诚。
“姑妈！”
甄诚一边躲，一边解释道：“她先前做了体检，但是那个机构没有发现怀孕，x光这些都照了，我们两个查了一下，这个孩子不能要，如果有先天缺陷，也是对他的不负责！”
顾棉刚想解释就被一声‘姑妈’惊在了原地，再听后面的话，更加奇怪了，好像甄诚姑妈误会了什么。
“其实”
顾棉刚想开口解释就被甄诚悄悄扯了下衣服，接过她的话，“其实我们都很想要这个孩子，可是情况特殊，再加上我们刚毕业，什么都不稳定，所以被逼无奈才来找您来了……”
甄澜英想了想，作为一个妇产科医生的角度来说，其实没有说百分百这个孩子不能要，但是作为家人，私心里也是不建议要，她太明白万一孩子有什么缺陷，那意味着什么，也怕万一月份大了再发现异样，那对产妇的伤害更大，思及此，才说道：“真是可惜了，那你们下周一下午来医院吧，上午医院查房，比较忙，下午的手术我亲自来做，你们放心好了！”
“好的好的，那姑妈，我就带顾棉先走了？”甄诚说着就要扶着顾棉起身。
“急什么！先想好之后怎么办！”甄澜英摇摇头，叫住二人。
“什么之后怎么办？”甄诚一脸懵，顾棉也不是很明白后面还有什么事情。
甄澜英被自家傻侄子给气笑了，耐心的开口解释：“手术需要准备的东西我来帮忙，那手术完了之后的静养考虑好怎么办了吗？小月子最少半个月，得忌口，忌凉水，洗澡这些也都不能有，还万不能着凉，否则都是要落下病根的！这个手术基本是做完了就走，棉棉是本市的人吗？就算是，这种事情也不方便跟家里讲吧，去哪里养？怎么跟家里说？这些都想好了吗？”
甄澜英毕竟是长辈，不懂的问题她作为过来人还是知道的，尤其是还是一名妇产科医生，一口气砸出这么多问题，让顾棉和甄诚都有些手足无措，毕竟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说是刚从象牙塔出来的都不为过，对这些问题一概不知。
甄诚垂眸想了想，片刻后开口道：“不如我这两天去找一个短期租房的地方，就租一个月，做完了手术就把棉棉接过去，我来照顾她，至于她家里，就说就说去大学朋友家里玩儿，当做毕业旅行，差不多大半个月应该可以了吧？”
顾棉仰头看着甄诚的下颌线，骨骼线条棱角分明，顾棉第一次体会到有人可依的感觉，真好。溺水的人总是会紧紧的抓住令他有生还希望的物或者人，此刻的顾棉就是如此。
甄澜英诧异于甄诚能有这么快的反应，且安排的还比较妥当，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家侄子才开口道：“房子就别找了，短租的也不太干净。我有个公寓空着，在蝶裕花园，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你们住刚好，这两天你去简单打扫一下，再从咱家带点基本生活用品过去就成。”
“那姑妈我就不客气了~我先把棉棉送回家，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我哥的情感生活，这事儿就包我身上了！”甄诚扶着顾棉起身。
“赶紧滚，我这是看在人棉棉的面子上，跟你有什么关系！”
甄澜英笑骂道，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俩人。
“小诚，你来一下，还有一件事儿要交待你！”
顾棉识趣的乖乖跟甄澜英告了别，出门等甄诚，不一会儿甄诚就出来了，若无其事的跟在顾棉身边。
顾棉抬眼看了他一眼，面上云淡风轻，一对耳朵通红，也不知道甄诚姑妈和他讲了什么，顾棉按压下那股子强烈的好奇心，开口问道：“想吃什么？今天请你吃饭吧，要是等手术结束，估计我有很多不能吃的。”
“你就不问问我姑妈跟我说了什么？”
甄诚挠了挠头，耳朵越发红了。
“是跟我有关？”顾棉挑眉看着甄诚。
“算是吧”甄诚想了想不好意思的开口，“她说做完手术要忌那个让我忍忍，当个人，别欺负你”
甄诚的声音越来越小，说道最后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天知道这些话让一个c男听着有多奇怪，虽然每个男生在青春期都看了不少动作片，但在喜欢的人面前那还真是难为情。
说完才暗暗懊恼怎么连这个都当着她的面说出口
这话说的确实让顾棉也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俩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却在讨论这么尴尬的问题。
突然想到之后还要在一起住半个月，顾棉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欠的太多了，不是一句两句谢谢就能轻易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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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翊一毕业就被父母送回了老家，一是表哥结婚，要他回去帮忙，二是他也想换个地方，散散心。他承认他很自私，一次两次都是这样。当打开未可传来的文件夹的时候，还是直接失去理智了。
文件夹里的照片很多，有他知道的，有在操场上和那个陌生男孩挽手臂的照片，有俩人对坐在熙熙攘攘地麻辣烫店里，互相对视的照片也有他不知道的，有第二谦抱着熟睡的顾棉走近酒店的照片，有俩人一起在某个游乐场带着同款发箍的照片
这些都还好，能猜到是什么情况，况且第二谦占了很大比重，他还算冷静。
令他直接失控的是那组在公交站和那个陌生男孩相拥的照片没错，是一组。
照片上看来，顾棉是整个依偎在那人的怀里，小鸟依人，让人心生怜惜，还有那人揽着她的肩，一起向学校的方向走，更有夕阳下二人在湖边漫步的身影看了这么多，他很难说服自己要相信她。
看到顾棉跟别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心底就默认了眼睛看到的一切，完全没有给顾棉解释的机会，虽然同样的事情不是没有经历过，当初看到顾棉挽着别人就直接提了分手，这次看到顾棉在大街上被人抱在怀里，他连提分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既然顾棉身边有了新人，那他也就无所谓了吧，还不如识趣点自己消失的好。
最近几天心绪不宁，尤其是收到顾棉信息的那一刻，他很慌，他下意识的以为这只是顾棉逼他出现的一个借口，心底却又隐隐有些担心，最后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等了很久都没人接听。遂又拨了另一个，提示已关机。
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想着赶紧忙完回y市了再说。
很久很久以后，任翊再次想到这件事，悔恨不已，如果能直接回y市，亦或者直接给顾棉一通电话，甚至哪怕回信息的语气不那么生硬，可能他们的结局会是另一种。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