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枫华府保安亭外的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年纪不大，身高修长，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潮牌，眉目间带着懒洋洋的肆意，浑身散发着落拓不羁的气质。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男人不知为何猩红了双眼，只见他迅速上了路边角落里停放的一辆车，默默向着刚才小区对面那辆白色轿车离开的方向驶去。
第二谦今天刚从老家回来，就想第一时间来找顾棉，想给她惊喜，就在微信上问了顾清淮，知道她跟秦思雨去温泉游泳，料想不会太晚，就一直呆在楼下等，等着等着就等到了刚才那一幕。
他不知是该怪自己眼神太好，还是该怪自己神经兮兮地搞什么惊喜，结果却惊吓到了自己。
第二谦突然想起，很早之前，早到他还没发现对顾棉心思的时候，一群兄弟间开玩笑，说他对女朋友不上心，只知道花钱打发人，当时的他毫不在意，吊儿郎当地叼根烟，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很不屑的反问道：“难道我给她钱花还不好？不就是图这些？”
当时不知谁嬉笑着接了句:“那你就想想看，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她和别人拥抱，接吻，甚至还会在另一个人的床上醒过来，你能不能接受！你就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她了。”
当时的他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真这样的话，分手就好。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那些藕断丝连什么的，最恶心。
第二谦不以为然，这句话却莫名记在了心上。
现在想想，这句话说的真他妈对，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是死不死的问题。
心上坍塌了一大块，空荡荡的，每呼吸一次都像有寒风穿过那个洞，刺刺啦啦地搅动着灰尘，狼烟动地又冷透肺腑，刺骨的寒意随着这些灰尘蔓延到身体每一个角落，以至于每一个细胞，都浸着疼。
第二谦看到车里的那个女孩被男人抱着深吻，甚至看到那个男人的手在女孩身上肆无忌惮的上下游移，光凭想象都能感受到车内的气氛多么火辣。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远远看着。
看着她和别人亲亲我我，却没有身份上前去把她拉开。
于是第二谦颤抖着手拨通了女孩儿的电话，听到电话接通的瞬间，却不知如何开口。
平复心情，假装无事发生般跟女孩聊天，问她愿不愿意来找他，语气中有问询，有心酸，甚至带着乞求。
他在心底暗暗的期盼着女孩能回他一句“好”。
可他注定等不到了。
他看着那个男人熟稔地对女孩做着只能出现在他梦里的动作，心底一片泥泞。
他不知不觉守护多年的女孩不知何时就变成了他人怀里的娇媚女人。
第二谦不知是带着一种怎样自虐般的心情，沉着一颗心跟着前面的车，看到那辆车停到了一家连锁酒店的门口，眼睁睁看到那个男人半搂半抱着女人进门。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来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要逼自己看这样的场景。
他恨那酒店的大门为什么擦得如此干净！也恨自己的视力为什么如此好！
第二谦似是不甘心地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刚才的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听见女孩温柔似水的声音无奈地问：“第二谦，又怎么了？”
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头，只能缓慢地吐出一句：“顾棉棉，你来找我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顾棉沉默了一下，才软着声儿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找人去接你好不好？刽言倾他们都没在吗？怎么就突然没人管你了呢！”
“我只要你来接，好不好？”
声音里的乞求□□裸地摆在台面上。
“别耍少爷脾气，我今天不回家。”
电话那头的女孩垂眸似是难堪地说道。
“那能不能回来？好不好？就今天！只要今天”自己都被话里的卑微惊到，可话一出口，比泼出去的水还难收。
第二谦看着远处酒店大堂内接着电话的女孩低着头沉默，又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很是为难的模样。
“那我和任翊一起接你去吧，你在哪儿？”电话那边的顾棉斟酌了许久才开口。
第二谦再次沉默了，从顾棉说要带任翊一起来接他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期望都荡然无存。
良久，他用一惯浪荡的口气开口：“呵，逗你的。你好好玩儿吧，我就是想通知你一声，小爷我临时决定出去潇洒几天，看能不能走之前见个面，既然你忙着就算了，反正还有大把妹妹等着我呢，等我回来再聚吧！”
“你这人真是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那祝你玩儿的开心~等你回来记得请我吃大餐！”顾棉提起的心猛地一松，眉眼都跟着明亮起来。
“好好好，那爷就先走了，拜拜~”
第二谦不等顾棉说话就抢先挂断电话，紧紧攥着手机，双目猩红，似是蓄了一层水汽也不自知。
站在原地僵着手从车里拿出烟盒，点了根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酒店里的人步入电梯，看着大楼墙上突然亮起的那盏灯，看着灯熄了
第二谦转身驱车离去，放荡不羁的背影透着些许萧索，除了满地的烟头，没有一丝他来过的痕迹。
除了躲，别无他法。
车上一直单曲循环着他近期最喜欢的歌。
“没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里
若不是她我怎么走过籍籍无名
我真的陪她淋过大雨，真陪她冬季夏季
我真的陪她聊到黎明，真的同她最默契
真的记得她所有怪癖，真的最害怕分离
我也想把爱宣之于口，也时常对未来心怀侥幸
希望能得世界允许，坦荡一次喊她姓名，再说爱意
我真的有过思念成疾，真的爱看她背影
我想告诉你相爱太难了
但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对于第二谦的落寞，顾棉一无所知。
这边酒店内云雨初歇，俩人享受着这难得的独处时间，任翊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拥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他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和顾棉这么一直走下去也挺好。
顾棉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再次复合，并没有初次在一起时的欣喜若狂，好像已经习惯了和任翊分分合合的日子，见了他依然会脸红，会小鹿乱撞，和他拥抱，亲吻，甚至是更亲密的一些事情，也是愿意的，但就好像哪里缺了一块。
她好像分裂成了两个‘她’，一个她依然为他疯狂，为他所做的一点小事就欢喜好几天，一个她冷静自持，一遍遍分析着他每个动作的动机，一遍遍提醒自己保持距离，不可重蹈覆辙。
两个‘她’每时每刻都在博弈，目前来看还是为他疯狂的那个她占了上风，但另一个‘她’还是会时不时冒出来，冷不丁就重重敲一下警钟。
说不上来的情绪侵扰着顾棉，此时此刻她脑海中莫名浮现出第二谦那张嚣张懒散的脸，脑海中细细回想着他之前的两通电话，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琢磨着想给他打通电话再问问，看是否真的没事。
这么想着，顾棉勾起胡乱扔在脚踏上的浴巾，仔细裹好，起身下床想去拿手机，脚刚沾地就被身后伸出的手拉住。
“干嘛去？”声音中带着餍足，也有一丝迷蒙，自她背后响起。
“你先睡，我打个电话。”顾棉挣脱开他的手，从包里拿出电话。
“给第二谦？”此刻的嗓音明显多了几分清明。
“恩，不太放心。”顾棉划拉几下拨了出去。
这次电话等了好久才被人接听，接通的瞬间，那边就传来了嘈杂喧闹的声响，听声音应该是在酒吧。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变安静了，只有极小的汽车驶过的声音，第二谦那道慵懒的男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隐约带着酒后的沙哑。
“顾棉棉，找我有事儿？”
“没事儿，你今天晚上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怎么突然想到要出去？不是才回来吗？”顾棉温吞地开口，与往常无二。
“哦，小爷我在酒吧嗨着呢，左拥右抱，环肥燕瘦，爽的很~”
还没等顾棉开口，那边紧接着说，“你早点休息吧，回来见了再说，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你说什么？”后面一句声音太小以至于顾棉没听清，复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回见吧，别太想小爷，挂了！”
不等顾棉说话，那边就飞快挂断电话。
第二谦靠在酒吧出口的外墙上，静静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片刻后，又转身回到酒吧里。
哪有什么环肥燕瘦，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为什么当我好不容易想通，不再肖想你，努力退回到朋友应有位置的时候，你又来了这样一个电话，让我如何是好
第二谦坐在卡座里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间，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从脸颊滑过，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眼底的苦涩迟迟未减。
一旁的刽言倾他们默默看着，拍了拍第二谦的肩膀，不知说什么好。
顾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沉默不语。
突然，躺在身后身体缠了上来，勾着顾棉的肩膀，趴在顾棉的耳边，轻吻着顾棉的耳根。
“你过分了。”
“恩？”
“和我在一起，还想着别的男人？”任翊似有不满。
“没，我只是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具体又说不上来。”顾棉闭着眼睛，感受着任翊的吻。
“那就等他主动告诉你的时候再说吧！”
“可是”
“专心点！”顾棉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任翊打断。
话罢，任翊一翻身，出现在顾棉的上方。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第二谦对顾棉的心思不单纯，听着顾棉跟他讲电话时不经意的亲昵，柔声细语地耐心说着，任翊心里就一阵阵不舒服。
看着身下的顾棉微闭着眼睛，昏暗的灯光下，纤长又浓密的睫毛在鼻翼两侧投下了浅浅的阴影，眼角的那颗泪痣，也偷偷的匿在了那片阴影里，任翊珍而重之的吻向那颗痣，斯磨片刻，倏地想到了什么，在顾棉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顾棉想到他刚才提的那个要求，脸颊发烫，不由转头低骂了一声：“死变态！”
被任翊磨了好久还是被迫如了他的愿。
顾棉穿着下午穿过的泳衣从浴室出来，只是那件薄纱罩衣太湿，无法上身。这个时间穿着这套泳衣，顾棉不敢直视任翊的眼睛，双手环抱着胸前，慌乱无措的四处瞟着。
昏黄的灯光下，肤如凝脂的女人，极为难为情地站在那里，女人脸颊上的那抹嫣色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妩媚。
集妩媚与青涩于一身的独特气质勾的任翊心底似有万只蚂蚁在爬，喉结滚动如珠，眸色渐深，此刻他抛开了刚才的酸意，只想好好折腾她，他颤抖着手上前，一把把顾棉拉进怀里，低头吻上那片似火红唇。
雪嫩的肌肤犹如冬日霜雪，泛着盈润通透的光泽，酡红的脸颊，羞涩又不安的眼神，身下人咬着嘴唇，梨花带雨的哼哼唧唧，连脚趾都格外圆润可爱，微微蜷起，一切的一切都使任翊更加疯狂
任翊终于如愿拆了他的“礼物”
那件泳衣也终于由三块布彻底变成几片碎布。
一片鱼水尽欢，一夜好眠。
第二天，顾棉和任翊双双睡到了日上三竿，任翊睁眼看到身边睡容恬静的顾棉，乖乖巧巧地靠在他身上，心底的踏实感更甚，就这么静静看着。
见顾棉的眼珠轻转，似有要醒来的意思，连忙闭上了眼睛。
顾棉睁眼，身上的酸痛一遍又一遍的袭来，齐齐向顾棉申饬着昨夜的种种。
“禽兽！”顾棉低声嗔骂一句，转头看着任翊还在睡，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任翊的脸，从那道剑眉起，轻轻滑过那经常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又路过那高耸的鼻和薄情的唇瓣，一路向下，停留在那突出的喉结上，着迷般来回轻抚
任翊被顾棉的指尖抚的心痒难耐，却也不忍睁眼打破这难得的柔情。
我曾以为我不配看到岁月静好的模样。
原来，
我竟有幸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