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心魔？
封启问当初可以几甲子岁月创出苍生死苦，直达化神巅峰，余明当然也可以，
坠死，那总离不开脑袋开花，全身错位，更甚者…摔得粉身碎骨。
余明最开始就是体验的这种死亡，在那一瞬间，你感受不到疼痛，那是你神经都反应不过来的痛觉，就算后面缓来的疼痛也只有毫秒，因为你的神经系统已在落地那一刻损坏。
完全体验不出什么，于是只好将层度再降一降，这次是骨头错位，处于濒死的感觉，
或失望，或绝望，或惊恐，空中的下坠，再到来自身体内部的脆响，碎骨刺进内部血肉，五脏六腑不复完形。
很痛很痛，不是病、饿、渴、溺的间接，而直接传递的疼痛，就那么一瞬。
「所以……跳楼需要找个高点的地方啊…」余明从死亡之书脱离，揉了揉太阳穴，无法言喻的痛感。
又转念一想……若是没必要，真的别去尝试将自己摔死，生命可贵，尚且珍惜。
重新调整状态，余明继续体会那种让寻常人崩溃的感受，
也许，痛苦惯了，一切都会成为家常便饭。
一年，两年，三年……
绝对的死亡带来光明的新生，
可黑暗之中，深沉之处…
「为什么……他如此肆无忌惮地体会死亡，却还保持……人性？」
不知何人发出的声音，发出疑问。
………………
谷中没有四季流转，只有谷风长拂谷中黑色的植被们，随时间蔓延到余明的洞府之中，
杂生的黑色野草之中，一个“畸形”的肉质物体动了，
“咔嚓”“咔嚓”骨头的脆响不断从他的身上响起，不可思议地，杂糅在一堆的骨头与血肉有序地扭转回位，重回人形。
坠死……终于修成了，
元婴五层，
他扭扭捏捏地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会这不习惯的正常手脚后，又盘坐下来，
「不可否认，我是真的拼。」
余明这样想道，因为他没有停下，而是直接选择修行下一层，热死……不，还有冷死，
热与冷，冰火两重天？
余明仔细查看着苍生死苦经的叙述，他没想到，最后两层竟是连在一起的。
「直至化神……吗？这样，还不错。」
可是当他实践起来后，才发现这是多么的难，冷与热的巨大反差，让人痛不欲生，
冷时直到死亡都在期望热，而下一刻热了，却又一直在死亡时都在期望冷，这不仅是对肉体的折磨，更是对精神的绝对折磨。
冷无衣，热无冰，看见自己变成冰雕碎掉，看见自己连带着血肉被高温蒸发，一会在冰笼的急冻中“长眠”，一会在木桩的火刑中“永逝”，
折磨之中，余明竟没有选择停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挺下来，烈日之中飘荡的是跳舞的影子，寒冬之下是渴望温暖的心灵。
那感受死亡的眼神却逐渐……平静。
痛苦惯了，也就不痛苦了……
「人间毫无留念……」
在余明心中，其实自己同样早就习惯接受了死亡，不是吗？
「所以……我的初衷是什么？」
身处火热，
「永生？永恒？」
身处寒冷，
「道理我都懂，永恒不过是一道枷锁，那我为什么又向往它？」
再次陷入火热，
「不对，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寒冷再度来袭，
这次，足以致人死亡的寒冷让余明清醒了一些，
「原来……化神的心魔要来了呀…」
解释很正确，对于自我的怀疑确实是心魔的前兆，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已渐渐接触到了那让修士们望而却步的门槛。
心魔，世人皆惧，所以……如今的化神修士，大多数不都是修忘情而成其境吗？
「那就让自己更痛一点…就不会想其他的事情了吧……」
收敛心绪，余明果断在死亡之书中选择更加痛苦的冷热之死，
确实没有扰乱了，但代价是更上一层的痛苦。
如此，又是一年，两年，三年……
无岁月的修行折磨后，
“看看……你现在过得多么的痛苦，却还要拯救苍生，是多么地可笑。”低语在耳边响起。
“你不是一个悬壶济世的圣人，相反，和所有求利者一样，你不过是个只顾自己、宁愿丢弃他人的人。”
“认清自己，认清世间。”
这次声音没有没有说什么为了苍生，而是从余明自身出发，
“入魔吧，何必顾及苍生，为了自己活下去便好……”
“……”
余明此时已从死亡之书脱离，来自内心的声音不知原理在耳中盘踞，不断引诱着他……入魔。
他在想：「天魔是魔吗？好像是……那为何不入魔？」
仿佛又有另一个他在回答：「天魔是魔，但……又非魔。」
「魔分两境，一为神魔，二为邪魔，前者为人，后者为己，无一就是关乎自己有没有丢了那一颗……本心，是掌控还是被掌控，这便是区别。」
“我知道了……”
“没有错，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但……这与为苍生有何冲突？因为……我也是苍生之中的一员，在我心中，没有为他人做过什么，不过是‘强者’的顺手而为，我行善是为了在长老面前做个样子，我作侠是为了见证世间‘畸形’，我修苍生经……是为了攻略世界。”
“至于不讨好地选择直指于天，也是为了那最终的猜想。”
“所以扪心自问，我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随着余明思绪的流转，耳边的低语渐渐消失了，
只有最后的余音响起：“你真的是原来的自己？是否太过于决断了？”
“这样吗？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吧，让世人望而却步的心魔。”余明轻喃。
刚刚只是自我怀疑的前势，心魔一关此时才刚刚开始……
在一瞬间，余明即使早有防备，也没意料到是这种感觉，仿佛被人拽着下沉，如溺死的深海，又比之更甚，
无尽的黑暗中，却神奇般能看清一切，那是一个个人影做着各种动作，带着各种面具，余明知道，那些似乎……都是自己，
他现在无比清醒，却无他念，他莫名只想下沉，似是有什么在吸引他。
下沉，下沉，直到一扇破损的木门，出现在黑暗之中，以他的下沉速度，很快就能接触，而他的脸上莫名浮上诡异的笑容……
就当其将能接触之时，身后突来的红光照耀，让其回头，那是一道绝美的红色身影，照亮周围黑暗，轻轻地，抱住了自己，欲想下沉的心灵在此停息，清醒又紧绷的意识，渐渐放松，
就此睡去……
发生了什么……余明知道，但为什么发生，他不知道。
悠悠醒来，余明感觉从所未有的心松，映眼的是一个小女孩，趴在他的胸膛上，一呼一吸地睡着，由红色花瓣构成的连衣裙像散出清新的、从未闻过的花香，掩盖若有若无的恶臭。
「这是……哪？」
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他就感受到带着……哀怨？愤怒？又复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
那是……一个小男孩？脏兮兮的，正好与自己四目相对。
“林真？”余明问道，在记忆中，这小男孩不正是幼年时的林真吗？
“呵……”小男孩用报纸垫在满是污垢的地上，靠墙坐下，抱手道：“还不赶快谢谢我。”
“……”
“发生了什么”余明疑惑，想要从硬邦邦的铁疙瘩上起身，但又看着身上小女孩迟疑。
林真见此，大呼道：“小祈，起床啦！”
小女孩醒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睁开如赤色宝石的眼睛，看了看余明，又看了看林真，呆呆的，一脸迷茫。
“……”林真咬牙切齿道：“让他受受苦。”
“？”余明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他知道了，小祈从他身上跳下去，失去了接触之后，
“啊！”
痛，太痛了！无尽的苦痛瞬间充斥脑海。
见此，小祈歪歪脑袋，不忍地拉住了余明的右手，随之，苦痛又如潮水般退去。
“……”
“怎么回事？”握着小手，余明虚弱问道。
林真擦擦脸，但越擦越脏，不在意道：“你也知道，一时说不清楚。”
“这里是我的一段记忆，也是你的，嗯，如你所见，我还活在记忆中。”
林真放下双手，继续道：“你牵着那个小女孩，就是生死花，我的杰作，也算是我的……女儿吧，所以……你能不能别捏她捏得那么紧！”
“……”余明理解了，轻轻松了松手，可那小手却将自己紧紧抓住。
“呼……”林真长舒一口气，道：“抱歉，我的心智可能也在这个岁数，见谅见谅。”
“如你所见，你好像要打开那玩意，所以我让小祈阻止了你。”
“咿呀！”说着，小祈叫了一声。
“……”
“行吧，是她主动去救了你。”林真一脸不爽，女儿往外拐的滋味属实很难受。
“嗯。”余明听后，看了看这两个在自己记忆里存在过的熟悉小孩，问道：“那扇门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林真仔细端详余明的表情，好像……没撒谎。
“好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
林真语气淡下来：“不过我有猜测。”
“你不是修了部功法吗？”
他眯眼笑道：“可能你也知道，我接替过你的身体，那功法我也体验过，很折磨。”
“虽然我对生死立下悖论，但那痛苦我可是知道的。”
“你觉得凭什么你能承受？”
“我敢打赌，即使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变态们，也不敢像你这么做。”
“那个老头也只是观，凭借天赋臆想和那墓碑的特殊性才能修成。”
“而你所谓的主角则是靠意志继承，只有你，被人坑了还一往无前。”
活在余明记忆里的林真看得很透彻，让余明沉默。
“所以，那道门后承载着我不能忍受的痛楚吗？”听了林真所说，余明大概弄清楚了。
“不不不。”林真挥挥食指，道：“请你想想过去。”
“过去？”余明疑惑，静下心来回想，抓住每一个点位，
没什么与这个有所关联的，直到……第一个世界，屠宰场…一时的情绪崩溃，难道是那个？
莫名赐予的特性……疯狂扮演者？
可这并不是主动，而是余明所扮演，好似没有任何问题……扮演……
“……”
“……”
“扮演……”
“疯狂扮演……”
“扮演疯狂……”
“不对……”
那究竟是疯狂在扮演我？还是我在扮演疯狂，为什么不是扮演疯狂者，而是疯狂扮演者……
余明现在显得很混乱，玩的似乎是个文字游戏，不过小祈带来的花香能让他继续思考下去，
“真的是我在扮演吗？”
「也许我早就意识到，这份能力是对一个怪物的隐藏，只是选择性地忽略了。」
林真见此，用脏乎乎的小手撑着脑袋，说道：“你不疯，你是正常的，但你也在慢慢受到影响。”
比如……面对情种，扮演真的可以骗过自己的内心，而去病态地吃掉宁子琪吗？
回想那血淋淋的画面，此时的余明却是一阵反胃：“那时的我……已经不正常了。”
“要我说，那东西可能从你进入我那世界之前就出现了。”
“看来，你原来的世界过得也不是很好呢，以至于在心里封闭了一个怪物。”林真在打趣中，渐渐揭露外衣。
「原来的世界，没成为攻略者前吗？」
「我那时……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
「一个不冷不火的反派演员，一个在循规蹈矩的正常青年。」
「以不好不差的成绩考上大学，进入演艺学院……」
「以优异的成绩进入高中，被老师期待……」
「……」
“感觉，很模糊……记忆……很模糊……”
不，有点好像错了……
在他的回忆中，高中渐渐变成精神病院，同学渐渐变成了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今天也正常吗？”
“状态良好，相信不久后就可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
“唉，希望吧，毕竟还是个可怜的孩子，遇到这种事还能恢复正常就是个奇迹了。”
“唉……”
接着，隐约有人在耳边问起：“你今天还有什么幻觉吗？”
“漆黑的深海，隆起的礁石，乱杂的人语，无它。”
这句话是脑海中的回忆，与余明口中一起说出的。
“喂喂，怎么感觉我像是医生一样啊？”林真无奈道。
“总而言之，那扇门之后关了一个怪物，一个怪物般的你。”他总结道，脸上浮起一抹兴趣：“有点像我们世界和净土的关系，他替你承受所有的阴暗面。”
“也许原来还只是有些阴暗，有些病态，而现在用这么多死亡来灌注……”
“行了，我知道了。”余明突然打断了林真，让其不再继续说下去。
双眼之中恢复了平静，
「原来，我做的都将是正确的……」
一段不愿想起的经历，一个突如其来的能力，一本灵魂深处的死亡之书，一部“心怀苍生”的功法，铸就一扇门。
“你深信的因果，很有道理。”
“你有办法对付他，对吧？”余明问道，同时眼神看向手上牵着的小祈，正一脸呆呆的注视自己。
“……”
“如果你能帮我阻断他，让我不靠近他就行，剩下的，我会解决。”
“作为回报，我会让你继续活在我的记忆里。”余明笑着说道，可能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笑过，笑容有些怪异。
“你……”林真迟疑一会，现在的心智有点转不过来，但没多久，脏乎乎的小脸上也浮出笑容：“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看来你知道，我当初所言非虚。”
“对，我知道。”余明揉揉脸颊，回道。
“……”
沉默了一会，余明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是你的话，也能让你的杰作绽放吧。”
“这个嘛，有点难。”
“回报很丰厚，但暂时不能告诉你。”
“很丰厚，那就姑且一试吧。”
“这次，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哈哈，请容我保持怀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