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小可爱是大魔王
帝千画拿着所有弟子的名单,先从高阶大陆的弟子们念起,被他念到的人依次站上去,然后才是紫灵学院的弟子们。
一开始众人还看得津津有味,后面就逐渐困乏了,尤其是等到高阶大陆的弟子们测试结束,轮到了紫灵学院的弟子们。
这也不怪他们,与高阶大陆的弟子们相比之下,紫灵学院的学生只能算是平庸,甚至说是差劲,能让他们正眼相看的也就叶临渊等寥寥几人了。
紫灵学院的弟子都有些失望,有些他们认为自家学院已经很强了的学生在那些高阶大陆的弟子们眼中也不过尔尔,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可能这次那些弟子们受到了他们导师的训导,倒是没有当着他们的面露出鄙夷的表情,而是强撑着眼皮,兴致缺缺。
可是这却让紫灵学院的学生们更感到挫败了。
……
“战斗院戊班,叶岁。”
底下还在等候的弟子们都快打瞌睡了,听到叶岁的名字都仿佛看到什么一样两眼放光地猛地抬头,兴奋地摇了摇旁边昏昏欲睡的同伴。
“听!你快听!是叶岁没错吧?”
旁边的同伴迷蒙着双眼,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现在不是战斗院戊班的弟子上去吗?哪来的叶岁。”
那名高阶大陆的弟子将信将疑,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那可是叶岁。
怎么可能是什么战斗院戊班的弟子。
而队伍中的叶岁听到自己名字,慢悠悠地从队伍中站出来,顶着数道灼灼目光,无比淡定地走上台。
先前那名高阶大陆的弟子震惊地瞪大眼睛,又晃了晃重新坠入梦乡的同伴。
“你看吧!我就说是叶岁吧!”
同伴慢慢悠悠地抬头,眼睛都沁出了水雾,他定睛一看——
居然还真的是叶岁!
不仅是他们,那些不知道叶岁是戊班的高阶大陆弟子们也感到不可置信
所以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的人——仅仅是个戊班的弟子吗?
“叶岁在斗气和魔法都那么出色,不会在元素亲和力方面也有天赋吧。”
“那也太变态了。”
“应该不会,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也没有这么喂的吧。”
“我家叶岁是全能的,肯定天赋拉满好吗?!”
“你看看叶岁认识你吗,还‘我家叶岁’呢!真不要脸。”
“要你管!”
帝千画拿着名单,听见“叶岁”这个名字一出现台下的议论声就没停过,仔细看了下她的资料,他挑了挑眉。
少见的魔斗双修天才。
帝千画虽然任职导师,可是他因为一些事情,并没有关注这次的学院赛,自然也就不知道叶岁这号人的存在,倒是听说了这次大赛的冠军被一个低阶大陆的选手拿走了,还在高阶大陆的众多学院中掀起了一番风浪。
叶岁从容地走上台,在帝千画旁边站定,他看了一眼还没他肩头高的少女,头发简单挽起,高高束成一个丸子头,几绺发丝垂在颊边,随着微风轻轻吹拂,如蝉翼一般颤动的睫毛长而浓密,因困乏而泛起水雾的眼睛满是澄澈。
如果忽视她背后的大刀和腰侧两旁佩戴的双斧的话,很难看出这样一个可爱值拉满的萌妹子是学院赛赛场上的大魔王。
……
平安域。
闭着眼沉睡的裴修眉头紧皱,额头冒出了细汗,好像陷入了梦魇一般。
在睡梦中的他仿佛又回到了他那段黑暗的时期。
——
“你这杂种,给老子醒醒!”
裴修被一阵疼痛疼醒,一睁眼,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正在对他拳打脚踢。
他挣扎着直起身,将那个男人一把推开。
那个喝得烂醉的男人被他突然一推,整个人不可控制地朝后摔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裴修按了按一阵阵疼痛的脑袋,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
他应该在哪
脑海中闪过零星几幅画面,他却没有捕捉住。
“小修……”一道怯弱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王秀站在门口不敢走进来,她咬着唇瓣,“你、你杀了他吗”
看到他的母亲,裴修自嘲地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对啊,他是裴修,一个注定生活在黑暗中的过街老鼠,地道里的淤泥。
怎么又在做白日梦可以逃脱这样的生活了
末世已经到来50年,足以改变一代人,从他有记忆起,他就同许多流浪者生活在这里,这些流浪者都是一些没有自保能力的老幼妇孺,或者是没有激发异能的中年人,只能龟缩在这栋废弃的大楼中。
他的父亲裴明,酗酒蛮横,他的母亲,软弱可欺。
从小到大,他对父母的记忆,从来就只有殴打着他和母亲,经常喝得烂醉如泥的父亲,还有只会哭,一次又一次原谅裴明的母亲。
他认命地站直身子,朝王秀走过来,王秀看到他,眼底全然没有看到自己儿子的欢喜和慈爱,而是恐惧,她后退了几步。
“妈,我是小修。”王秀不高,只有一米五左右,裴修需要俯下身子才能直视她的眼睛,他看到王秀眼角的淤青,轻声道,“他又打你了”
仿佛回想到什么可怕的记忆,王秀瑟缩了一下,讪讪道,“没有……”
王秀生得很美,是那种清水出芙蓉的清丽,可是生活在没有社会秩序的末世的女人,最可怕的事就是生得一副好容貌,尤其是没有自保能力又有着一副好皮囊的女人。
王秀就是这样的女人。
她生得美又柔弱,很容易就会成为无数饿狼口中的肉,为了自保,她攀上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地上这个不省人事的男人裴明。
王秀拉了拉裴修的衣角,小小声地说,“小修,你不要怪你爸爸,他……”
“够了!”裴修低吼打断她要说的话,看到王秀被吓得一激灵,眼底都起了薄薄的一层水雾,他又放柔声音,有些僵硬地说,“我出去一趟。”
他快步走出门,无力地倚在墙上。
与那个所谓的家只有一墙之隔。
从小到大,每当他被裴明打的遍体鳞伤,王秀只会哭着为裴明求情,说他不是故意的,叫他不要怪爸爸。
却从来没站出来护过一次他,也没问过一次他疼不疼。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裴明和王秀的儿子。
平复好心情之后,裴修在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才打开门,一打开门,一团黑影就朝他的方向飞过来。
那团东西朝着裴修的额头砸过来,他洁白好看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一道蜿蜒的血迹顺着少年深邃的眉眼滴落下来,眼睫半垂,看不清他的神色,整个人阴鸷而阴沉。
裴修抬眼,不悲不喜地看了一眼拿着烟灰缸砸他的父亲,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他别开眼,平复着还处在眩晕的脑袋。
“你这杂种!看什么看!”
可是裴明却被他这轻飘飘的一眼激怒了,他上前一步,摁住他的脑袋就往墙上撞,裴修的脑袋本就还处在眩晕之中,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遏制着脖颈往墙上撞,本就灰扑扑的墙面更是多了一大片血迹。
裴修将裴明狠狠推开,操起掉在地上的烟灰缸就要往裴明头上砸去,可是这时,却被不知道从那跑出来的王秀抱住了手。
“小修,小修不要!”王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爸死了,我们都会活不下去的!”
裴明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将门狠狠一摔。
一声门的巨响过后,屋内一片寂静。
“哐当——”一声清脆,裴修无力地脱手,烟灰缸在地面上炸开了,玻璃碎片溅落一地。
“妈,我养你,我养你不行吗”裴修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她总是这样
宁愿自己和自己的儿子被打,也不愿意离开这个男人。
王秀只是一味地哭,也不说话,看得裴修很是心烦,头也是一阵阵地疼。
“算了,我进房间了。”
“好!”在他关上房门之际,他听到了王秀抽抽搭搭的声音,“我们以后好好生活。”
是夜。
裴修被一阵暧昧的声音惊醒,他挣扎着起身,额头上的血迹早已凝结成块,他从床上下来,脑袋晕乎乎的,他扶着墙,向门口走去。
“王哥,你不要这样……小修还在房间里……”
“你这娘们,不要给脸不要脸。”
裴修将门“碰——”地一声打开,惊动了外面那对交颈的野鸳鸯。
那一幕深深刺痛了裴修的眼睛,他的双目变得赤红,眼球里满是血丝。
“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生活”
阴鸷少年一步步地靠近那对男女,他提起那个男人的衣领,青筋暴起,挥起拳头往那个男人的脸上打了几圈。
那个男人“哇”地一声吐出鲜血。
“小修……”王秀秀气的眼神中满是惊恐,菟丝花一样的生活经历教会她的只是哭泣,“你不要再打他了,你会打死他的!”
那个男人见裴修被王秀吸引住了视线,从背后扑向他,将他按倒在地,双手掐着他的脖颈,裴修奋力挣扎,眼看那个男人就要控制不住裴修。
那个男人朝王秀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王秀被吓傻了,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想让他打死我吗要是让裴明知道了,你这个儿子护得住你吗!”男人一声怒吼,吓得王秀瘫软在地。
对,他不能死。
王秀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这里走来。
“小修,对不起、对不起……”王秀跪在他的身边,不停地向他道歉,一边却死死桎梏着他。
算了,就这样吧。
他突然就不想挣扎了。
裴修无力地松开手,缓缓阖上眼睛,一颗泪水从少年泣红的眼角滴落。
男人掐着他脖子的手不断收紧,裴修已经感受不到后脑勺的钝痛了,他在黑暗中悬溺窒息,在漫无边际的空洞中沉沦。
裴修费力地睁开眼睛——
没有——
没有神明。
没有神明救赎他。
他那个菟丝花一样的母亲,一直都在劝他不要杀人,此刻,却要帮着另一个人要杀了他。
男人见少年不再挣扎,缓缓松开手,少年修长的脖颈上有一道青紫色的印记,他闭着眼,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眼角的泪水还挂在他的眼睫。
王秀不可控制地朝后倒去,往后退了几步,哆哆嗦嗦,“你、你真的杀了他,你杀了我的小修!”
“你的小修”男人冷哼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知道吗他明明可以挣脱的,可是就在你按住他的一瞬间,他就不挣扎了。”
与其说他是被他杀的,不如说他是自杀的。
楼道里传来人的脚步声,男人慌乱了一秒,然后迅速冷静下来,“快!把他丢出去。”
乱世,横死街头——也很正常吧。
王秀上了贼船,又担心裴明突然回来,只好咬了咬唇瓣,和男人一起,将裴修的尸体从楼上丢了下去。
……
裴修感受到他的脸被不停地戳了几下,那人不厌其烦地戳着他的脸,执意要把他戳醒。
他死了吗
裴修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少女背对着太阳,为他挡住了一些刺目的光线,阳光攀上她的头发,好像连发丝都在发光。
是神仙吗
少女嘟嘟囔囔,托着下巴,好像在自言自语,“他是不是死了啊可是明明还有气啊要不我还是走吧可是他躺在这里会被丧尸吃掉诶,算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幸好你碰上了本小姐。”
裴修的唇瓣开裂,喉咙宛如被火灼烧过一样,他发出了一声嘶哑难听的声音,仿佛被砂纸磨过一样粗糙。
“咳……”
少女被吓了一跳,然后凑到他的面前观察他,“你醒了啊!”
裴修艰难地点了点头,少女认命地把他扶起来,“要不是本小姐被赶出……不对,是离家出走了,你说不定就死在这了。”
她也没打算听到他的答复,自顾自地说,“反正本小姐也要去征战天下,你就是我的一号小弟了。”
烈日下,少女艰难地搀扶着高大的少年,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喂,你叫什么”
“……裴修。”
“嗯,”少女一本正经,“以后你就是本雁皇近侍头等大太监小裴子了。”
在那一天,裴修遇到了他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