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千岛之国
“护士小姐!你在哪?”我无法压抑激动,起身轻吼道。
“我在呢,先生。您需要什么?”她小跑着过来,俯下身问候。
“我……我需要,呃,一个女人。”我竟然忘记了名字。
“您的状态不建议行房呢?”她调皮地微笑,解开两粒胸扣。“不过等您恢复,可以随时呼唤我。”
“不,不对,我要见梅尔。”我终于想起了这个美丽的名字。
“哪个梅尔?”护士问。
我才意识到梅尔在白人国家很常见,相当于国内的丽丽。
“很漂亮的梅尔,金发梅尔,大长腿梅尔。”我如此词穷的形容道,毕竟英语不好。
“您是说梅瑟薇儿。她是我们的老板。”
“是的,让她来,我是她的老板。”我猜对了,加州是梅尔的地盘。
“好的,我马上去请她。”她系好胸扣。“顺带一提,您不用呼喊,有事请按电铃。”
她指了指我床头柜上的一片按键,我曾以为那是个座机电话。
“还有,护士小姐,我很饿。”
“请按电钮。”她撇下一句话,出了卧室门。
好吧,看样子这是另一种监禁。
我吃了一块香气四溢的牛脊肉,长时间的饥饿让我此刻感到涨腹,不然我会吃下一头牛。
我还是没有等到梅瑟薇尔,不过我终于有力气下地了。我裸露着身体开始在室内蹒跚,秦刚的来信让我精神振奋。
我听见门口的响动,但此时我仍没有发现任何衣物可供遮挡。
护士推门,梅尔走进。我捂紧了下体。
“你恢复的不错,祁先生。”梅尔捂着嘴偷笑,欣赏我焦急的丑态。
“梅瑟薇尔女士,我需要搭乘最近的飞机去印尼。”我索性用薄薄的蚕丝被包裹身体。
“您的私人飞机随时可以起飞。”她低头看了看小巧的腕表,和袁琪同款。
“那快安排我去机场。”我催促。
“不行,您被禁足了。”梅尔礼貌微笑。
“被谁?”
“被我。”
“你有什么资格?禁足我!”我气愤。
我此时看清了本质,我是吉祥物。
“祁天先生的离世已经让公司损失惨重,你只负责好好休养,我不想换下一任老板。明白吗?”她表情冷漠。
“明白了。”我平息怒火,酝酿计策。
“明白就好。”梅尔再次看了看腕表:“这所海景别墅有你需要的一切。寂寞了可以找门外的丽萨,她是我的人,年轻,健康,而且……很有活力。”
梅尔不耐烦的眨眨眼,长长的睫毛能掀起一阵风。
“这里气候太差,我不喜欢这儿,我要去巴厘岛休养!”我开始撒泼,巴厘岛离苏拉威西不远。
“是这样吗?医生!”
“好像是这样的,女士。加州比起祁先生的家乡过于干燥了。不适合长期休养。”医生坦言道。
“好吧,这就让你去巴厘岛。”梅尔警告道:“不过你要向我保证,别再胡闹。”
“当然,告诉丽萨,我们要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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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作为花瓶,不宜有越权的举动。
朝野上下都没有我的人,强者要尊敬,弱者要拉拢,我不会安然享受生活,然后引颈就戮。
为什么选择丽萨?因为她很直率,而且拒绝梅瑟薇尔的选择,那她一定会暗中指派另一位监控人。
丽萨被临时编入机组,穿上了面料较少的制服。精致豪华的飞机上,丽萨一路很开心很殷勤,毕竟有我这样的上级可以公费旅游。
我在飞机的迷你吧台上小小表演了花式调酒,让丽萨为我着迷,喝了不少红酒。
梅尔说的没错,她果然年轻健康有活力,甚至想要乱性,被我拒绝后去骚扰机长,只能我来。这事儿如果被我告知梅尔,她一定会被炒。
我之前对外国女人的印象还停留在面孔上,但当我们吃在一个碗里,睡在一张床上时会感到略微不适。
她们竟和我是同一物种,真不可思议。
丽萨终于玩我玩累了,沉沉睡去。
据医生透漏,我昏迷了两三天。现在毫无困意,甚至感到兴奋。我在太平洋的上空,能感受到秦先生的心跳,他还活着。
我赤身下床,换上飞机上的酒保服,竟然是阿玛尼的产品,虽不如祁琳的王子套装,不过也很帅气。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我拉开遮阳板,枯燥的海面上,开始铺满了大大小小的岛屿,已经进入南亚的空域。
印度尼西亚拥有一万七千个岛屿,名副其实的千岛之国。但这里经济落后,秩序缝隙较大,可能是秦先生和祁潇的逃亡地,我感到更加焦虑。
“丽萨,我们快到了。”我回到舒适小巧的卧室,试图叫醒赤裸的迷醉女人。
她陷在松软的床垫里,曲线优美,皮肤呈现小麦色,富有光泽。
她苏醒,看着自己留在床单上的几抹酒渍,一阵失神。
“换上便装吧,我们到站了。”我再次提醒。“你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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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瑟薇儿把我安排在巴厘岛的疗养院,我是不可能去的。
“丽萨,我们去不成巴厘岛了。”
“为什么?”丽萨一边问,一边慌张的穿衣,她知道自己耽误了要事。
“因为机长正在偏航。”
“你威胁他了,对吗?”丽萨快哭了。
“他知道谁才是老大而已。”我笑道。
“不行,我要告诉梅尔姐。”丽萨还没来得及穿上胸衣,就赶忙搜出手机。
“顺便把你的失职和驾驭上司的技巧也形容一遍吧。”我冷漠道:“如果飞机坠毁,那一定是因为你的频率过快了。”
丽萨犹豫着放下手机。
我轻轻把她抱进怀里安慰。
“我们去苏拉威西岛,那里离巴厘岛很近很近,我们会度过甜蜜的假期,对吗丽萨?”
怀中的她还是很警惕。
“我保证,你马上就要升职加薪了,你只需要什么都不知道。”我亲吻她的额头。“因为,你拥有了我。”
丽萨踮起脚尖和我拥吻,乖巧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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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娜多国际机场。
苏拉威西岛是形状特异的岛,伸手挂足,像一个大大的“k”,也称k岛。
这里是印尼最贫困的地带。
富豪有金樽清酒,贫乞有猪槽狗盆。两者共存,秋毫无犯。
这就是自由市场的逻辑,它精密的体系精准的剥削着每一个人。当然如今的我作为它的受益者,是无言批判的。
这个秩序总有一天会改变,在我彻底……成为秩序之时。
“你到底要去哪?”丽萨紧紧挽着我。
这很好理解,丽萨的视线里,没有旅游杂志上的古朴旅社,密林,椰子和温泉。
一切都是触目惊心的贫困,她看到婴儿吸吮着干瘪的母乳;她看到孩子们在垃圾山边觅食;她看到男人们清晰的肋条;她看到女孩为了半克毒品卖淫。
而在昨夜,丽萨倾倒了上万美元的顶级红酒,仅仅是为了活塞运动的丝滑。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缓慢踱步。
华人区的贫困状况比别处好不了多少,这些景象才真正让我心肺收紧。关于祁潇的处境,关于同胞们的处境。
在数次打听后,我得知这里有一处建筑,名为“鬼楼”。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排华浪潮中,七家商铺被抢劫,数十位华人被残杀。
我让丽萨跟紧我,走进鬼楼。
穿过一片流浪汉聚居区,丽萨捂紧了口鼻。深入黑暗,在手机的照明下,我看到了秦先生……凌厉的侧脸。
我的目光搜寻着,他身边没有别人。
秦刚抬头,目光凝固。许久。
他走出黑暗,露出可怖的面容和右肩飘荡的袖管。
我瞳孔骤然一缩,他怎么……!
秦刚缓缓走近,丽萨躲在我背后。
他盯着我的的双目,眼中泛着泪花。紧接着,噗通一声跪倒。
我赶忙跪地搀扶道:“秦先生,你在干什么!祁潇呢?”
“我有……罪啊!”他用左手扣着我的臂膀,嘶吼道。
“别激动,秦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催促。
“我对不起……祁天。”秦刚的面庞更加扭曲,像个恶鬼。
我明白,祁潇死了
“她死了,对吗?!”我攥住他的衣领,拼命摇晃着质问。
秦刚无力的脖颈微微点头。
“怎么会死呢,怎么死的?在哪死的?快说!”我愤恨地把他甩向地面。
“就在曼哈顿大厦!突然有人开枪,……把她按进车后,车就……”秦刚瘫倒,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泣血。
我明白了,在曼哈顿监狱的某一晚,我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她就像死在我眼前,干干净净。
“知道是谁做的吗?”我攥紧了拳头,低沉道。
“家主。”秦刚咬紧牙关,让我听到了刺耳的嘎嘣声。
“你打算怎么办?”我俯视着心如死灰的秦刚。
“我让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关于她的一切。”秦刚双目无神,像是在告别。“她从未后悔替代你,她爱你。”
我总算明白了《潜龙勿用》的含义,那是她!是我至亲的妹妹,是祁潇……要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
她甘愿成为诱饵,为我淘洗掉家族各个势力的不满。
“她很善良,美好,长得像你一样清秀……”秦刚没有停止叙述,这每个字都让我羞愧难当。
“别说了,我求求你。”我掩面。
“这是我最后的使命了。”秦刚站起,缓缓道:“我该走了。”
他用左臂从后腰摸出一柄手枪,对准了咽喉。
我跳起,把他踢倒,把他按在地上狠狠的捶打,可惜孱弱的臂力无法将他的左脸也打成扭曲的模样。
“清醒了吗?”我问道。
“嗯。”秦刚摇头。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厉声道:“你要跟我走,向我赎罪。”
“我已经见不得光了。”
“那就成为我的影。”
“我该死!”
他用左手从锅炉旁抽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