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路人甲的指点迷津
陈东鹏的网吧，谈硬件谈不上，谈软件不敢谈，能谈什么？用庞小熙的话来说是“月黑风高的破地儿，只能跟你唠唠理想了呗”。
5瓦灯泡耗尽所有能量，只能把方圆两米的地方，照得……“480p”分辨率的“光明”，如果是老人家来借洗手间，庞小熙还是很负责任地提醒一句：“小心路滑，别摔着，咱网吧是不负责任的哦。”
吓跑了老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年轻人，也好不了多少。
踏入这昏暗的网吧，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客人在热操电脑鼠标，是那只发着怪响的摆钟。
咔……咔咔……咔咔咔……
立刻把人的魂儿都给吓丢了，哪里还敢来？
有一些胆大的，想试试上上钟，玩个通宵……结果用不了一小时，就头晕脑胀跌跌撞撞地扶着收银台，疲惫地喊一句：“我晕了，你们是不是该赔钱啊？你这是让人玩电脑吗，你们是在牵我入太平间的吧？眼睛花得不行，像是被几百只厉鬼光顾了一遍。”
有此网吧，想打造一出恐怖主题似乎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抓得住顾客的心。
心中的主题稿子是在半年前呕心沥血……抄了路人甲手稿得来的。当时和路人甲打屁吹嘘，说到自己经营的网吧，总是不得劲。
路人甲好心提醒：“你知道你自己网吧最大的弊病是什么吗？”
陈东鹏想也没想，摊着双手说道：“穷！”
路人甲翻着白眼耻笑：“切，要是富得流油，谁还会经营什么操蛋的网吧？早就去逛夜总会了。”
“嗯？”陈东鹏双眼微微一亮，瞧他那笃定的模样，似乎有什么发财大计，便是客客气气地递上一壶清茗。
陈东鹏就这点好，性子有时候很倔，但也可以能屈能伸。
路人甲本就是晒沙滩，晒得快要脱水了，没料到老板倒是个实在人，喝了个痛快。
陈东鹏像是舍命陪君子，倒也死命地煮茶。
大概喝了个半饱，路人甲连连摆手笑道：“够了，够了，兄弟。”
“兄弟待我不薄，我也不拿话当做私房钱，遮遮掩掩。虽然咱经营的生意不同，隔行好像就隔了座山。”
“未请教老哥是做哪行的？”
“鬼屋……”
“啊？……哦，失敬，失敬……”
……
“老板，你想好了吗？改了网吧的格局，不怕外婆回来责骂吗？”庞小熙大概感觉出来老板心血来潮的改造，应该不是被即将要登门来“闹事”的网友们吓得走投无路，才赶鸭子上架，做这么一出好戏。
“小熙，你觉得我外婆真的还在吗？”陈东鹏严肃地问。
“在啊，怎么可能不在，只要警察叔叔一天没找到人，外婆就一定在。”庞小熙笃定地说。
“大概也只有你相信这个荒谬的结果了。”陈东鹏有点想抱着这美丽善良的丫头亲一口，但是男女有别，即使他是老板，也不敢借助职权之便贪小便宜。
“那我问你，如果我说外婆是在别的时空里丢失的，你信吗？”
本以为这丫头会嘲笑一番，让陈东鹏差点感动落泪的是，庞小熙只是思考了大约十秒钟就咬着牙说：“在今天早上之前，我是一万个不愿意相信的，但是……今天之后，我相信了。我相信你的为人……”说着话，她狠狠地拽了一把手机，陈东鹏没有在意。
“是因为我的视频？”
两人又是探讨了一番，最后庞小熙望了一眼距离正常营业时间九点半只有十分钟了，就大喊着快快站岗。
“今日咱上十点半。”
“为啥”
“你以为我和你唠了半天，是开玩笑的吗”
“啊？不是吗？老板，你有改造经费了，说话居然那么冲？”
“……”
哪壶不开提哪壶，庞小熙真是陈东鹏的克星啊！
十分钟后，庞小熙的站岗从收银台挪到了大门外，留下陈东鹏一个人在里面摆弄。
外面那三五拨上门讨债的人，见到一名青春靓丽的美女站在网吧门口，自然不会怒目质问，只是语气放轻了一些问：“这是网吧吗？”
庞小熙没有回答，倒是旁边的大老粗拍着自己的粗大腿，笑弯了腰：“我以为我小学毕业的知识水平，看不懂门牌上‘网’字掉漆少了两道交叉就算了，想不到大兄弟你是真不会字啊，这是不是网吧？大堂哥我拍着胸膛，以我三十五年的光头灯泡保证，这绝对是一间网吧。”
那问话的一米八大男人面色微微一红，想搭讪美女却是闹了个乌龙，心里免不了烦躁，返回头要一巴掌拍过去，被庞小熙温声提醒道：“你们是来打架的，还是来上网的？要是打架，我就报警，要是上网，你看到网吧门上的牌子了吗？”
两人呵呵一笑，不再大打出手。
但是打不起来，堆在网吧门口也不是事，有人开始八卦附近来这排队的人。一大早不去睡个大懒觉，来这破网吧，绝对不可能是为上网。
要上网，家里没有？
挨得着来沙滩受太阳最毒的打吗？
“卧靠，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来这里打卡的？”
“卧卧靠……你们快看看……那情侣摆拍的地儿是不是视频里的木板长廊。”
有人兴奋地刚从情侣那赶来，笑哈哈道：“妈的，咱这鸟不拉屎的地儿，真他奶奶是昨晚冲上热搜的鬼地。”
“嘿，有没有吓尿裤子的，或者相信网吧主人的屁话的？”
“咦，你们是怎么知道具体的地址呢？”撑着把遮阳伞在门口站岗的庞小熙奇怪地问。
“美女，不是哥自卖自夸，广府地区，少有我摸不透的地儿。短视频这东西是看不出地址，但是盖不住哥聪明啊……”一胖子嘚瑟地在甩着大膀子肥肉，显然是想吸引美女的注意力。
“切，得了吧小胖子。人家发视频的早就在主页上注明了ip地址，明显是用心良苦，很有阴谋感。老子不才，也才用了3秒钟，就知道这短视频内鬼怪之地的所在。”
小胖顿时语塞。
“老板居然还有这点小聪明？”庞小熙对网吧里没有任何动静的老板略感好奇，“他究竟是不是在打造主题，怎么就没有一点声音的呢？该不会是怕被人敲脑门，‘畏罪潜逃’了吧？”
正疑惑之间，网吧的大门打开了，钻出了一人，正是大伙追讨的对象……陈东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