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殿论道
“如此，便是道。”
殿上的老者似乎是讲完了，手执拂尘，白袍盘坐在殿前，眼神中透着一股堪破生死的淡然和宁静。
“啧啧啧，不愧是老祖啊！如此高深的道法一讲就是三个时辰。”
“哎，风谷老祖所讲道法至精至妙，不是我等可轻易领悟的，我最多也就听懂了一成。”
“什么！？李师兄你可是外宗门头号弟子，先天境实力都只能听懂一成？”
“这和修为不甚相关，得靠悟性。”
“嗐，依我看，这场传道会就是专门给内宗门那群人准备的，咱们悟性差，还不如多发几颗灵药来得实在”
姓李的师兄望了望坐在老祖周围的青年，叹了口气。
老祖周围有一百零一蒲团，与别的丝绸做的蒲团不同，它们精美绝伦，针线织法精巧细腻无比，且材质是有“一丝一金”之称的天蚕丝，这般做工和用料，除了皇室内部的“素云坊”，别无二家。
蒲团之上端坐的少年少女，周身皆灵气浮溢，一吞一吐之间，和风微动，瑞气环绕。
风谷老祖已于百年前步入星灵境，然而弹指百年，修为却再无精进。
十年前宗门为老祖修了窥天殿，他这一进殿门就又是十年。
昨日出关之时，整个常风灵院乃至东洲皇室都为之震惊。
皇上甚至把自己十六岁的的小女儿季依柔遣来慰问风谷老祖，皇室与常风灵院交情甚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可见风谷老祖德高望重，修为高深。
风谷老祖眼光在殿内众多弟子身上匆匆扫过，却只在周围第二个蒲团上的女子身上停留了半息。
肤若凝脂，青丝如瀑，气质非凡。
少女美目微闭，柳眉微蹙，似乎陷入深思却又有疑惑。
老祖扫视已毕，正要回头时，目光突然被角落的一个蒲团吸引住了
——蒲团是灰黄色的，其上端坐一青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面容白皙，微闭双目，眉若利剑，鼻梁挺拔，嘴角却有一丝笑意。
别人看不到，可风谷却是了如指掌，这众多修者之中，唯有此二人真正触碰到了自己的“道”。
尤其是那少年，周围灵力集聚，体内道心澄澈，隐隐之中甚至已经在演化自己的道了。
自己三百岁中讲座无数，见过的修士能人如云，能有此悟性之人还是闻所未闻！
“没想到外宗门竟也有能了悟我道的弟子，真是后生可畏，前途无量！”
老祖笑意不觉浮现，微微点头，心中却有了一番盘算。
“喂，刚刚老祖是不是对我点头来着？”
“放屁！明明是对着我的，我看的清清楚楚！”
“别吵了，你俩二货，老祖分明是对我点头呢，看来不久我就要被收为关门弟子啦！”
风谷老祖回过头，按下心中波澜，对座下问道。
“依柔那小丫头跑哪去了，怎么没见她来听讲座？”
“禀老祖，季公主先前是在的，不过听了半柱香的时间就走了，说她要去小睡片刻。”
被问话的青年乃是内宗门排行第八的弟子--柳天诚，他一指面前空空的蒲团，战战兢兢回道。
“这丫头，睡觉是假，准是偷吃我的灵丹去了，可惜她根骨跟悟性也是世所罕见，如能来听讲，必有所获。”
老祖轻掸拂尘，正襟端坐。
“天地通晓，万物万理，诸生听座许久，必生感悟，大小多少皆可，试为老夫讲来！”
“若无可讲，提问也可。”
闻言，殿内顿时寂静无声。
良久，一百零一蒲团之中一人起身，此人丰神俊朗，面如冠玉，开口说道，
“弟子萧狄，听老祖讲座收益良多，但有一事不明，老祖说，道生一，一生二”
“道生一，意思是道是绝对无偶的，一生二”
“弟子受教。”
萧狄刚坐下，又有人起身。
“弟子不明，老祖说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是什么意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意思就是天地是无所谓仁慈的，它没有仁爱，对待万事万物就像对待刍狗一样，任凭万物自生自灭”
“弟子受教！”
就这样，刚有人坐下就有人起身提问，老祖也一一解释。
“且停一下。”
风谷老祖扬了扬拂尘，提问的人虽然很多，但是问的问题都很浅，只是自己讲述的基本内容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老祖拂尘一指第二个蒲团上的女子，面带笑意。
“回老祖，叶清韵。”
“不错，老夫想听你问道。”
“回老祖，清韵没什么想问的。”
女子臻首微抬，面无惊色，轻声细语却让殿内哗然一片。
——“我想讲道！”
“什么！？叶清韵二师姐想讲道？”
“不愧是二师姐啊，这般悟性和胆色，内宗门之中也无第二人！”
“我连老祖的解释都听得迷迷糊糊啊，不会真有人能讲得出来道吧？”
众人议论不止，不过叶清韵开口之后便迅速寂静下来。
“老祖方才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不然，天地亦仁”
叶清韵身材修长，独立于殿上，如清水出芙蓉，丹唇皓齿，言语轻简淡然却又有深意，众人不觉由浅入深，渐入胜境。
“如此，可见天地亦仁。”
叶清韵声音如出谷黄莺，悦耳无比，所讲的道也极为深奥，待停下之时众人都已有些呆了，半晌没一点响动，都不想也不敢先打破这寂静。
风谷也轻捻长须，似回味方才一番讲论。
“噗嗤！”
死寂的大殿突然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像在平静的池塘里丢进了一块巨石。
叶清韵柳眉微竖，轻咬银牙，带着些怒色循声而去。
只见角落里一个灰黄色的蒲团之上，青衣少年还露着两排洁白的牙，手舞足蹈，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