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法相仙门
陈文走后,怀英端坐帐中,心中思踱,这二位来的蹊跷。
多年以来很少听到过三四阶妖兽越过鬼葱岭,就连五十八年前的兽潮爆发时,也只有零星几头三四阶妖兽突破南长城,但还是被抵御在了鬼葱岭防线以南。
再者,若真有三阶以上妖兽突破了鬼葱岭防线,恐怕早就有搜捕队伍赶来,至少也应该有烽火示警才对。
这两头妖兽也太过隐秘了,看来此二位“神仙”和妖兽同时出现在这里必然不是正常现象。如此的话,我要如何才能不卑不亢地从他们身上了解点情况或者诈点好处呢?
随即看了看这帐篷,始终显得不大适合接见仙人,便出了帐篷,交代值守在帐篷外的刘羽:
“待会儿客人来了,就说我在河边等他们。”
“喏!”
那刘羽本是归降者中个人武功战力最高的,当初想去鬼方郡投军,结果却因是贱籍出身,被众人看不起。
一气之下便去前线投军,不料被陈涉等人用计擒下,为了保命才不得已入了伙。
所以当被怀英收编时,刘羽是最积极,虽然不善言辞,但每每怀英一说话,他便全神贯注地听着。怀英安排的训练,也是最积极、最卖力的。
于是怀英便把他从二队里调到了自己跟前,名曰有个跑腿勤快又能识字的,传达命令快些。实际上是想试试看此人心性如何,是否值得培养。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小子长得威猛标致,站在自己身后倍有面子!
怀英满怀疑虑到了河畔,寻了一块巨石坐下,闭目沉思。回想着师父生命最后时刻,视若宝贝的书籍《方外经略》。
上面记载了一些自己曾经认为太过荒诞的世界,但今日看来,此书怕不只是一些荒诞的杂文。
心中不禁懊恼,当初咋就猪油蒙了心,二两银子就卖给了一个古董贩子。
懊恼之际,感觉鼻翼痒痒的,随即打了个喷嚏。心想,谁在背后说我坏话来着!
不多时,朝阳初升缓缓越过山巅,浅浅溪流哗啦作响,野草芦苇中各类野花星星点点。
怀英看着眼前美景,又听到身后动静,不禁感慨: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这大概就是凡人最大的满足吧!可惜边境妖兽肆虐、流民四起、少了耕织田园之美。”
正当怀英沉浸在自然风光的美丽与感叹中时,身后刘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大人,你的客人到了!”
怀英转过身去,却见陈文领着玄厚和月澹到了。
刘羽紧随其后,但在向怀英行礼后,主动立在了身后,长枪拄地,一语不发。
怀英见状不由得好笑,心想,你这傻小子,若是这些人想动手,一百个你都没用。
怀英摇了摇头无奈一笑,方才认真打量起来。玄厚身材宽厚,方口大耳,皮肤黝黑,身着天青色道袍,脚踏云纹靴,最大的特点是背后背着一把黄土色巨剑,看上去病恹恹的。
可一旁的月澹就大不一样了,只见一袭云纹海纱无风自动,月白长衫上星辉勾连,丝绦束带盈盈柳腰,头梳单髻桂枝玉簪,耳垂灵珠沧海月明。
最动人处是眉目如星、面庞如月,寂静皓婉间透着几丝冰冷,朱唇兰息中又多了些许俏皮,腰挂青菱细剑,不怒而威,又隐忍皱眉。
看得怀英一时间呆立当场,不能动弹。
月澹仙子见这凡人竟不不主动上前迎接,反而在那里装腔作势,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看,心中对怀英又是厌恶了几分。
心中咒骂,好个不要脸的凡人,要不是师兄现在重伤未愈的话,真想给你点教训。
她岂会知,这时的怀英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灵性孤冷的美女,心中早已经心猿意马,默默点评了起来。
“这身材、这脸蛋、这眼睛、这x、这屁股,不愧是仙女啊!虽然表情差了点,但要的就是这美人懊恼的调调”
沉浸于意淫的怀英,全然未觉,随着他的口水流下。月澹仙子岂能不知这凡俗鄙陋之人的肮脏眼神与龌龊心思?早就蓄满了怒气。
一旁的玄厚见自家师妹被这样盯着看也是大为不悦,毕竟男人最懂男人嘛。但一时也吃不准这人是什么路数,故而出言提醒:
“怀公子,方才还在感慨妖兽残害人间、黎民多苦,何故好德如好色也?”
这时陈文也有些看不下去,脸上尴尬难掩,心中着急,悄声提醒:
“大人,大人!两位仙长到了!”
怀英又在心中品评一番后,方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思绪,擦了擦嘴角口水,扯了个理由掩饰。
“这个这个方才见到这大好风光,不禁想起恩安县的驴肉火烧,让二位仙长见笑了!”
陈文见怀英如此牵强的掩饰,也是满头黑线。心想,大哥,麻烦你扯谎也要扯个靠谱的,至少面子上过得去的吧。
怀英则秉承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二十多年的实践经验,继续胡扯:
“真的!二位,若有机会去到恩安县,我一定请你们尝尝,那滋味,一想起来就流口水呢!”
玄厚也是被眼前这人的言行搞得不知所措,只好硬着头皮尴尬接话:
“呃若有此机缘,倒要去尝尝呢。”
可一旁早就怒气冲冲的月澹可不打算管着这无耻之徒。左手藏于背后,玉指轻掐法诀,一股无形灵力便悄然笼罩怀英身上。
待玄厚感知到时,已经为时已晚,正要阻止,却见怀英依旧神情自若,毫无影响。心底大奇,更加笃定,这怀英绝非凡人。
月澹也是心中惊异,自己这招“御灵打虚”虽然不是什么杀招,但对比自己修为低的人而言,顿时就会感觉有千斤重担压身,立刻跪倒在地。
心中暗道:莫不是这次受伤严重,发挥不出威力?
这种层面的力量,怀英这种凡人怎会察觉。但见月澹面露“不悦”地看着自己,心知还是要赶紧挽回一下形象的好。
随即脸色一变,庄严肃穆道:
“二位仙长,不扯闲谈了,昨日一同激战妖兽,后又匆忙回应,还尚未请教,二位如何称呼啊?”
玄厚见怀英似乎毫无察觉,憋了一眼怀英佩剑,不似普通凡铁。心中立刻警惕起来,此人要么身怀重宝而不自知,要么心机深沉别有所图。
看来需得多加小心,随即也微笑回答:
“怀公子,切莫称仙长,我乃法相仙门弟子玄厚,这是我师妹月澹仙子。不过是修行之人,称不得仙。
倒是未请教公子大名,师承何门何派?”
怀英听说二人只是修行之人,心中暗暗吃惊,看来果真不是凡间世界之人,对自己卖掉的书更加懊恼,但还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问道:
“法相仙门?有些耳熟呢。”
玄厚见他神情,以为知道自家门庭,便问道:
“莫非怀公子听说过弊派?”
怀英只是在那本《方外经略》中似乎看到过这么一个修真门派,好像是什么下三宗的,其他的着实记不起来了,只得模棱两可应付:
“好像在哪儿听说过。不过时间久远,不曾记得仔细了。
在下怀英,二位估计知道了,不过是恩安县一书生,现下领了朝廷差事,往南边运送粮草呢!”
玄厚客气道:
“幸会幸会,昨夜多谢出手相助!”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二人相互客套,各怀心思试探时,月澹却在心中嘀咕:我这秘法竟不中用?莫不是受伤的缘故?
又听怀英介绍只是感人,不由更加笃定:这人若真的不是凡人,怎会连我法相仙门都不知道,故而讥讽: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好像听说过是什么意思?哼!”
怀英对美女的讥讽向来以之为享受,故而不觉难听,满脸笑意。
“月澹仙子说的对,不过贵派名字我确实是好像听说过嘛!”
玄厚不想在此事上纠结,赶紧打圆场:
“我法相仙门超然物外,怀公子不知道也属正常,或许偶尔听人提起也有可能。”
“对对对,还是玄厚仙长明事理呢!”怀英顺杆而上道。
月澹见怀英着实无奈,心中厌恶,转过头去,恨不得赶紧结束谈话。
玄厚见怀英满脸堆笑不似作伪,便决定先试探一下,这人到底是何根脚。
“怀公子切莫称仙长,与公子昨夜所使手段相比,我等怎配得上仙长二字!”
怀英虽然不懂仙法,但人情世故却是样样精通。一听这话就是要打探自己底细,便打起了哈哈。
“昨夜只是侥幸而已,幸得二位仙长出手,我们兄弟拼尽全力才捡了个漏。”
玄厚见对方处处示弱,心里疑惑,莫非真的是巧合?
“公子自谦了,那三阶妖兽,皮若金铁,公子仅用一剑便开膛破肚,手段了得。”
怀英也是腹诽,跟你们说实话你们却偏偏不信,有了!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妖兽胸前有一气门,不过纤毫之间。兴许是误打误撞,刚好刺中吧!”
“哦?竟有这等事?我竟孤陋寡闻,未曾得知?”
“唉!玄厚兄,世间之事博大精深,我们凡人对付妖兽虽然不如你们修仙之人仙法卓绝,但也曾在三百年的无数战斗中摸索出了一些手段。”
怀英这样一说,玄厚反而没了底气。自己和师妹也是第一次下山,帮助凡界抵御妖兽。且修仙界有规矩,不可轻易与凡间之人接触。
而这凡间之人与妖兽战斗了三百多年,或许真的摸索出了一些特殊手段也有可能。随即诚恳道:
“怀公子言之有理,凡间应对妖兽数百载,有些我等不知之事也属正常,受教了。”
怀英见状心知,自己的目的达成了,至少现在不掉身份了,随即便也诚恳起来。
“不过,倒有些问题想向玄厚仙长请教。不知可否告知啊?”
玄厚还在思考这仙盟为何会定下修仙之人为何不许在凡界显露身份这条规矩。被怀英这么一问,便顺口回答:
“但说无妨!”
“仙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玄厚不曾想怀英要问的是这个问题,心中又疑惑了起来。这人到底是不是凡人?
身上没有半点灵力,但却能斩杀三阶妖兽;遇到仙人不主动示好,反而装腔作势,像是隐藏高手;师妹的“御灵打虚”对其无效,但看样子又对修仙世界一无所知。
怀英见玄厚沉默不语,心想难道我问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玄厚仙长莫不是不便回答?”
“倒也不是,怀公子难道真的不知?”
“我骗你干嘛,真的不知道啊,这世间只说有神仙,有仙界,但真真实实的,我却从未见过呢!”
玄厚心里乱糟糟的,这短短的时间里,自己都猜了无数个可能了,还是吃不准。心想,罢了,折腾不起。
“既如此,我就与怀公子说一说吧。”
月澹见自己师兄真的要说,便揪了一下玄厚衣袖阻止。
“师兄,你忘了?仙盟有规矩,不得轻易与凡人谈论仙界之事!”
玄厚则用手一摆,给了一个眼神,月澹便不再阻拦,看着玄厚云淡风轻道:
“这怀公子和陈公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他们既然有求仙向道之心,说说也无妨。”
怀英见状,指了指刘羽问道:
“那他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月澹瞅了一眼怀英,满脸得意。
“从我们开始谈话起,他便什么都听不到了,不用回避!”
怀英与陈文一听心中诧异,喊了两声刘羽,果真对方全无反应,更是惊讶。
“你把他怎么了?”
“就不说,急死你!”
玄厚见怀英这样子不似作伪,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早就设置了隔音障。看来这一切都是巧合,心底便也放松了下来,笑着解释:
“怀公子、陈公子莫急,这只是一点隔音的小手段。他并无大碍!”
怀英确实深受震撼,这仙家手段果然了得,随即右手不自觉地按住了剑柄。
“真的?”
玄厚察觉到怀英这个动作,更加坚定了,此人是凡人的实事。心中不禁感慨:我这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堂堂阴阳修士,竟会被这么个小子绕的晕晕乎乎的。
“怀公子,切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