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他是梦里，抓不住的满是光的尽头
“好好照顾她。”
郁辞礼再没有说话，一颗心算是稍稍放了下来，他转身往外走。
房间内，祈聿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床上的人。
纪眠渐渐熟睡，刚开始还有些挣扎，他怕她碰到手背的留置针，会出血，就禁锢着她的小手，不过生怕伤了她，动作轻柔得不行。
郁辞礼出去后，并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在楼下沙发上坐着。
他轻轻拢了拢肩头上的西装，低头点燃手间的烟。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食指和中指捻着烟，嘴里吐出一口烟圈。
朦朦胧胧地烟雾之下，他眼底明明灭灭，眉间阴郁难褪，像是想起了什么，喉结微微滚动，酸涩感涌上，堵住了喉咙，眼尾泛着红。
纪眠的手始终被祈聿握着，祈聿还拿着热帕子给她擦着脖子，还有不断出汗的脸。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有人踏着尸山血海，穿过大雨滂沱，不惧电闪雷鸣，奔向她，拥她入怀。
他身上的木质香，夹杂着白玫瑰的花香，沁入心脾，覆盖了一切难闻的血腥味。
她梦见，天光大亮。
那人站在种满白玫瑰花的尽头，携着光，对着她笑。
……
纪眠呼吸渐渐平稳，但祈聿却不敢有半点放松。
楼下，桌上的烟蒂堆满了烟灰缸，烟雾缭绕，郁辞礼就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而楼上，祈聿满目心疼，亦是眼尾挂着红，心惊胆战地在床边坐了一夜。
翌日清晨，被大雨洗刷过得世界，充斥着草木泥土夹杂的清香。
整个世界一眼望去，也都是干干净净的模样。
曦光穿过窗帘，洒进落地窗。
祈聿直直地站在落地窗前，身上向来一丝不苟的长衫满是褶皱，眼底也满是黑青，发丝微乱，可依旧挡不住他颠倒众生的那副容颜。
他的脸一侧在光里，蓝色眸子里细细碎碎洒满了星星一般，一侧隐于黑暗之中，五官完美，下颌线凌厉分明，光影之下，像是一幅绝美的画作。
不知在想什么，他一双眸子晦暗，喉结微动，清冷骨感中透着几丝说不出的性感美。
他余光始终注意着床上的人，没有丝毫懈怠。
纪眠从睡梦中醒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
不远处传来着急担忧的声音，还有与之相伴随的匆忙脚步声。
“别揉，是头还疼吗？”
纪眠微愣，睡眼惺忪，眉眼间因着昨晚的哭还是泛着红，不过一夜褪去，反而成了粉红色，音色微哑低柔，带着魅惑人心的能力，微卷的长发，翘挺的鼻梁，小巧朱红的唇，精致的脸廓，像是一个沉睡不醒，刚被唤醒的睡美人。
“殿卿哥哥？”
二宝赶紧传音：宿主，你终于醒了，你昨晚上发烧，把大家吓坏了，气运之子也是一夜未眠，都是在照顾你。
纪眠手忽然一紧，捏着被子的手下意识用力了几分。
祈聿步履顿了一下，又换上担忧，扶着要起身的她。
“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
纪眠摇了摇头，嘴角勾起薄薄的笑，音色微哑：“我没事了，谢谢殿卿哥哥，对不起哥哥，让你们担心了。”
祈聿松了一口气，整夜都不敢落下的石头，在他伸手摸到她正常温度的额头时，才放了下来。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事了就好，还早，你再躺躺，我让逾白来检查检查，对了，秋姨给你煮了皮蛋瘦肉粥，我去拿。”
将她扶着躺下，他步履匆匆就要往外走，动作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刚要走，却被拉住。
祈聿眸色微愣，低眸看见拉着他衣衫的小手，他伸出大手握住，笑了笑，语调带着调侃。
“怎么了？小朋友是生病了，在跟哥哥撒娇吗？”
纪眠眸色定定地望着他，看见他眼底的淤青，看见他满是褶皱的长衫，看见他平常一丝不苟的发丝凌乱，看见他满眼的疲惫担忧因为她没事了，一扫而光。
她眸光微颤，忽明忽暗：“殿卿哥哥，谢谢你。你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祈聿却俯身，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头。
“原来不是撒娇啊，是小朋友心疼哥哥了？殿卿哥哥没事，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粥。还有，除了对不起，和哥哥也永远不用说谢谢。”
“殿卿哥哥。”
“嗯？怎么了？”祈聿向来清冷疏离的眉眼间，此刻竟然始终挂着笑意。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纪眠眼尾泛红，泪光闪烁。
祈聿单膝跪了下来，头离她近了些，一只手始终握着她的小手，一只手轻轻摸着她柔软的发顶。
“做噩梦了吗？那些都是假的，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会在，即便不在，哥哥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你，然后保护你。别怕，哥哥在，一直都在。”
纪眠温柔浅笑，摇着头：“这次不是，是美梦。我梦见殿卿哥哥站在种满白玫瑰花的尽头，携着光，冲我笑。”
祈聿低低笑出了声，清冷的眉眼间挂着似水的极致温柔：“这算什么美梦，等你身体好些了，殿卿哥哥带你出去玩，拉着你看遍世间的白玫瑰，不过……”
他突然与有荣焉，语气间带着几分骄傲。
“这世间上应该也没有哪里有比我这画月园更美的白玫瑰了吧。”
“是。”纪眠有些虚弱，但一双印着眼前人的眸眼中，是极为灿烂真挚的笑。
“好啦，该饿了吧，你等一下，殿卿哥哥马上就来。别乱动，殿卿哥哥马上就来。”祈聿摸了摸她的头，将她的手轻轻地放进被子，又替她掖好被子，叮嘱了半天才离开。
纪眠的目光始终随着祈聿的身影移动，一双美目里满是笑意和留恋。
他不知道。
他是梦里，抓不住的满是光的尽头。
可即便是一场求而不得的梦，这场梦，却也是她做过的，最美最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