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来人明明长得一副谦谦公子模样,说出的话却直接又毒舌,一双眸子下藏着狡黠腹黑。
祈之羡一下子就不服了,举起拳头:“郁辞礼!你在教我做事?”
郁辞礼摊手:“我说的有问题吗?小姑娘,辞礼哥哥也给你带了礼物哦,听说你上学了,我特地给你带了西奥索帝国皇家专用的钢笔,实用又好看,比某些人的好多了。”
“你夸自己就夸自己,还踩我的礼物!什么意思?打架吗?”
郁辞礼推开他:“粗鲁,粗鲁啊,就知道打架!”
纪眠嘴角带笑,接过礼物,道了声谢,便沉默不语。
“诶,你这支钢笔,就是去坑国王药的时候,顺来的吧?”祈之羡挑眉,一副洞穿他行为的样子。
郁辞礼推开他:“去,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祈之羡摇头:“你不是那种人吗?国王肯定想着认识你,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郁辞礼不和他贫,他看向沉默的纪眠。
“小姑娘怎么不说话?莫非还是为校门口的事情难过?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万事皆有多面。”
纪眠微怔,抬眸看向他。
祈之羡惊讶看向他:“没想到,你还会安慰人?不过妹妹确实只爱笑,话太少了,要活泼些,小姑娘张牙舞爪些才好嘛。”
“谢谢你们。”纪眠站起来,低眉浅笑,朝着郁辞礼道谢,“还有谢谢你千辛万苦,给我找药,我有些困,想去睡觉,失陪了。”
纪眠转身,将眼底那些不能展露的情绪全都藏了起来。
郁辞礼却站起来,低头看着将将及自己胸膛高的小姑娘,鬼使神差像是魔怔一般,竟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但是他始终都保持着风度,没有过于靠近。
纪眠猛然低头,眼底是藏不住的依恋和悲凉,感受到那只大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头发,拿着礼物的手,都忍不住颤了一下,大脑告诉她应该退一步,可她却站在那里,允他摸。
“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不必为过往伤怀,要学会放下。”
过往?放下?
沉浸在某种情绪里的纪眠,一下子无比清晰,她退了一大步,道了声谢,就上了楼。
楼梯拐角处,她停顿,回头看了一眼,便匆匆上楼。
二宝察觉到自家宿主的不对劲:“宿主,你怎么了?”
纪眠光着脚坐在落地窗前,一双眸凝望着天花板,侧首望着城堡下的一大片白玫瑰,她突然笑了起来,脸色白得极其惨,却又悲凉至极。
她没有回话,而是喃喃自语:“往后还是避着些吧,‘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二宝很是疑惑,却又不敢多问。
郁辞礼一双狡黠的眸中,氤氲着不解,还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他紧紧盯着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一抹烦躁挂上眉梢。
“诶,她竟然会等你摸她的头?可是后面,又狠狠退一步,仓皇逃离是什么意思?”祈之羡正经起来,也满眼困惑。
“你也发觉了?”
郁辞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烟,修长的食指捏着烟把玩着,他收回目光坐在沙发上,坐姿随意,修长的大腿蜷着,看起来有些委屈的感觉。
“你不是早不抽烟了?怎么又抽上了?”
烟雾朦胧之下,郁辞礼仰头,望着天花板,喉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滚动,性感中又带着一丝优雅。
郁辞礼沉默不语,脑海里不断回闪着,第一次与小姑娘见面的场景,小姑娘情绪也是很不对,那之后他都会时不时想起什么。
祈之羡也不催,翘着二郎腿,像浑身没有骨头一样瘫着,两人久久不语。
“你说,如果我妹妹还活着,是不是和她一般大了?”
“什么?”祈之羡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有点蒙,他偏过头,“你对女孩子从来没这么客气礼貌过,嘴下从不留情,更别说安慰谁了,你对我妹妹这么好,原来是想抢妹妹啊?休想!”
郁辞礼瞥了他一眼,眉眼染上了阴郁,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妹妹如果活着,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姑娘,毕竟我家基因那么好。”
“喂喂喂,差不多就行了啊,亲哥哥在这里呢!”祈之羡警告着他。
嘴里叼着烟,烟雾朦胧中,郁辞礼眼尾不禁微红。
他自顾自道:“如果还活着,一定是捧在父母哥哥的手心,快乐地长大,怎会如此惨烈呢。”
“你怎么还说上瘾了……”祈之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妹妹,他可不想就这么被抢了去,“少打我妹妹主意啊!”
倏然间,一道清冽阴郁的声音传了进来,两人齐齐看了过去。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她不是谁的替身。”
祈聿走进来,坐在另一边沙发上,一丝不苟,连一双眸子带着审视望着郁辞礼。
祈之羡看见来人,下意识坐直了一些。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郁辞礼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会那么想,每次看到小姑娘,心情复杂。”
他灭了烟,将烟蒂摁进烟灰缸里,站了起来:“可,我知道她不可能是我妹妹,我妹妹出生就没了。”
郁辞礼背着其他两人,祈聿和祈之羡没看见他眼尾红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她,更不会把她当做谁的替身的。”
气氛紧张,祈之羡悄悄坐直了身体,咽了咽口水,不敢多言。
郁辞礼往外走着,背影落寞,眉眼阴郁。
回不来的。
明明他之前就亲眼看见过,那小小的一团,本该哇哇啼哭,却成为了毫无生气的尸体。
至此,他的家虽然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可他明白,这个家散了。
那年之事,是笼罩在这个家永远挥之不去的乌云,更是他永远的噩梦。
可他怎么还奢想她还活着呢?
郁辞礼仰头苦笑,擦去眉眼的泪意。
“殿卿啊,辞礼是无意的。”祈之羡出言缓解气氛,小心翼翼地劝道,“你知道,他妹妹是他心里的痛,也是执念。”
祈聿点了点头:“我知道。”
纪眠并不知道她上楼后,下面发生的事情,一周后,她在谢中丞和秋一词的千叮咛万嘱咐中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