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保镖
下午放学。李悦漫背着书包，戴着耳机听歌，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路边的石子。
走到家门口，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闪进了她的视线，李悦漫原地站定，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主驾上走下来一个肥胖的男人。
李悦漫眯了眼仔细看了看，猛地睁开眼后退两步，揣在兜里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指甲快要嵌进肉里。
是李鸿志。
那个四年前跟林丽离婚后人间蒸发，每个月只给她打1800生活费的，有着“鸿鹄之志”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所谓的李悦漫的“父亲”。
真是阴魂不散。
“漫漫啊，不记得爸爸了？几年没见，成大姑娘啦。”李鸿志从车上下来，迈着八字步，嬉皮笑脸地边走边说。
“呵，是啊。几年不见，你有何贵干？”李悦漫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目光在李鸿志身上停留了两秒钟又飘向了别的地方。
“哎呀，爸爸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李鸿志说着，看了看周边的居民楼“你这个妈，带着你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啊，受委屈没？”话语里还带了几分轻蔑。
“这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李悦漫垂着眸，淡淡地说：“我现在的生活比四年前好了不知多少。”
没有你的生活我更开心。
“你看看这附近的环境，各种街边摊的，吃的不干净吧？跟爸爸回去吧，给你改善改善生活。”李鸿志吃了瘪，还是死皮赖脸地讨好着李悦漫。
珉宁七中是个旧校区，坐落在一个窄巷里，附近都是一些街边小摊，在珉宁这种大城市里算不上起眼，生活条件自然是入不了李鸿志的眼。
“不需要，你说完了吗？说完我回家了。”李悦漫忽然转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注视着李鸿志，眼里充满锋芒，又透露出几分戾气，脸上写满了对面前这个人的厌恶。
“我是你亲爸！我不能来看你吗！要不是因为林丽那个王｜八｜蛋，我们的家庭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李鸿志突然提高了音量，朝李悦漫厉声喝道，肥大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副要从地上弹起的样子。
李悦漫笑了，攥着的手颤抖着：“我妈？你还好意思提我妈？你有什么资格提她？你配吗？离开你是我妈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李悦漫努力压住了心里的火，依然是面不改色地冷眼看着李鸿志。
远处投来了不少看戏的目光，在外人眼里，好像是严厉的父亲在教育犯了错的女儿，这女儿好像还不知错，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对面的人。
“说完了吗？我走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说罢，李悦漫头也不回地抬脚进了院子，把李鸿志和他的一身优越感当垃圾一样晾在了院子门口。
进了家门，李悦漫像泄了气一样，靠在门上，仰着头，目光空洞，身子慢慢的滑落，坐在冰凉的地上，看着依旧漆黑一片空荡荡的屋子，她把头埋在膝盖，几滴眼泪滴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像刚才余光里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是韦安平吗？
他…看到了？
想着想着，四年前那些阴暗的记忆涌进了脑海，嘈杂的声音，混乱的片段，她甩了甩头，想把这些记忆甩掉，好像没用，声音越来越清晰，回忆越来越汹涌，把她拉回了那个黑暗的深渊。
李鸿志酗酒成瘾，只要喝了酒晚上回家就是不可避免地跟林丽吵一顿架。
有天晚上李鸿志出去应酬，回来还是跟林丽吵架，这些对当时只有九岁的李悦漫来说，好像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她下床去把房门反锁，闷在被窝里看手机。
半晌之后李悦漫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时间：三点二十三分。
今天怎么吵这么长时间？
正想着她突然听见有什么撞在墙上的声音，林丽好像吃痛喊了一声。
李悦漫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李鸿志和林丽的房门口，隔着一条门缝看里面发生了什么。李悦漫的瞳孔放大，脸上恐惧与震惊交织着──李鸿志动手打了林丽。
李悦漫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夺眶而出，她推了门跑进去想把李鸿志拉开，但小孩子的力气不比一个成年人，李鸿志抬手把李悦漫甩了出去，李悦漫腰撞到了墙角。
可能是声音太大吵到邻居，过来敲门了，李鸿志嬉皮笑脸地给人赔礼道歉，转头回来骂了两句这才罢休。
第二天早上林丽早早出了门，李悦漫醒来发现她不在，打了电话，林丽说头疼去了医院。
轻微脑震荡。
李鸿志下午又拎了一堆礼品去李悦漫姥姥家嬉皮笑脸赔礼道歉，李悦漫看着李鸿志的表情，她不知道这个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戏码要演多久。
什么时候开始不认这个爸的呢？记不清了，好像是李鸿志和林丽第一次吵架的时候？也可能是李鸿志动手打林丽的时候？随便吧反正李悦漫从内心深处已经不认李鸿志这个爸了。
回忆交织在一起，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越来越多，李悦漫坐在地上，靠着门，拿后脑勺撞了几下门，还是没清醒，她倒下来蜷在地上，身子颤着，眼泪从一个眼眶流进另一个。
谁不想要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一声刺耳的消息提醒把李悦漫拉回了现实，她摸出手机──韦安平
“没事吧？”短短三个字，李悦漫的心里好像有一道暖流涌过。
“嗯。”李悦漫躺在地上，单手回了个字。
“行，早点睡。”看着他发来的消息，李悦漫挤出了一个笑。
“晚安。”
接下来的三天，李悦漫没去学校，手机里每天都有同学问她为什么没有去学校，她一条也没回。
包括韦安平的。
第四天，李悦漫回了学校，刚坐到位置上，唐禹凑过来问她这两天怎么了，她笑着说没事生了小病。唐禹又是一堆注意身体之类的问候，李悦漫点了点头说谢谢。
唐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后，旁边的韦安平把书放下，转头看着她：“那天那个人，是你爸？”
“嗯。”李悦漫低着头，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
“他怎么那个态度？”韦安平单手撑在脑袋上看着她问。
李悦漫没说话，还是低着头。
韦安平见她不愿意说也没接着问，起身拿了水杯，在她头上揉了一下：“以后放学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搂着姜正出去接水了。
李悦漫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抬手放在脑袋上。
他刚才…摸了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