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东瀛雄鸡2
一
牙犬龙太郎可能已经有点腻歪了,也可能是自己太过于强大了,遇到这样的对手,他不免仰天长叹。
他的对面,黄沙弥漫。
在那大漠一般荒芜的沙场之上,一只红色的东瀛雄鸡开始暴走而起。
它身体红艳,色彩绚烂,奔放而豪迈,就跟它的伙伴牙犬龙太郎一样,华丽的身形如凤凰般绽放。
第一个冲刺,雄鸡嘶鸣而起,伸展的双翼掠过身下的白鹅和长枪。
当它落地之时,牙犬龙太郎的针头上挑着一具躯体。
他的长针从那躯体的脑袋上洞穿而过,而那具躯体却像他们民族的鲤鱼旗一样轻盈,挂在他的长枪之上,轻轻地随风飘荡着。
随着摇晃,那躯体上仅有的血肉竟然开始融化,化成墨绿色的脓血,顺着最后的骨头架子流淌而下,一滴一滴,滴落在干涸而荒凉的土地上。
等到所有的血液滴完,一具完整的骨头架子就呈现了出来。
牙犬龙太郎缓缓地垂下他的长针,将那具骨头架子整齐的放在一旁的土地上。
他朝着它四十五度将头一点,向它做那最后的致意。
又一个同族死了,不知那个再生的世界是否有他的一处容身之所。
他不会为它超度,但,绝对会送他一程。
他缓缓转过头去,还有,二十三个。
它的东瀛雄鸡昂起头,一步一步迈向那死亡笼罩的前方,那里还有二十四个人,他们个个面目狰狞,由于极度愤怒,他们的嘴角已经完全撕裂,腐臭的浓稠液体从惨白的牙齿缝隙里流淌而出,玷污了整个胸襟。
牙犬龙太郎轻声道:“你们都是可怜人。”
话音落下,他飞身跃进敌人的包围圈里,长针一挑,啪地一声,一根银白色的长枪飞旋而出,带着凌冽的风声朝一侧的山头飞去。
接着,第二具躯体轻松地被他穿在了他的长枪之上。
很快,那第二具躯体也变成了一副骨头架子,依然被他整齐的码放在一起。
他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蹦跳,走路,转身,长枪一刺都带着强烈的仪式感,仿佛他根本不是在杀人。
巴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家伙,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杀人方式。
东瀛武士?在电影里也没有见过啊……还是因为他的孤陋寡闻?
巴豆瞪了瞪眼睛,眼眶之中,一抹红晕渐渐地浓郁了起来。
草田右兵卫这个时候却突然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针,那根针银光闪闪,仿佛天天被打磨,擦拭一样干净,明亮。根本不像一件武器,而更像是一件艺术品。
像这样的东西,在这地狱里还真是不多见的,可是这里却人手一杆。
这根针,正是先前被牙犬龙太郎挑飞过来的那一根长枪。
巴豆上前一步,取过了那根长针,仔细地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而且材质也不是钢,好像真得跟普通的家用钉子差不多。
他用两只手掰了掰,感觉有一定的硬度,应该是被那无象冥火淬炼过。
他需要找的祭器是石头,不过这一根吗……他决定先不要了,伸手向前朝那个小妖怪递了过去。
然而,他却忽然发现了点什么,就在他手握的位置有一个阴刻的铭记。
他将长枪旋转,发现刻得是四个数字:1937。
什么意思?难道是那些妖怪的编号,就像身份证号码一样?
他不明所以,还是将长枪还给了草田右兵卫。
却不想,草田右兵卫道:“这是他的生日,不过,今天就是他的祭日了。”
哦。果然,还是有纪念意义的。
二
下面山谷里,鼠田竞走将他的长枪插在地上,满眼怒火得瞪视着牙犬龙太郎。
在他跟他之间,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几把长枪也同样插在地上,只是插在不同的位置,倾斜角度也不同,剩下的长枪除了被他挑飞的,都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各个地方。
这个战场终究是失败者的战场。
他看着那一排码得整齐的骨头架子,整个身体都要燃烧起来了。
又是一具鲤鱼旗一样的躯体被挑在了那根长枪之上——牙犬龙太郎转过半个身体朝他遥遥望过来。
鼠田竞走牙齿咯咯作响:这个民族的败类。
他活着,是武士的耻辱,是他鼠田部的耻辱。
鼠田竞走握着长枪的手在颤抖,那手指的骨头跟长针摩擦出声响,滋滋啦啦,滋滋啦啦……。
看来,他得到的消息是真的,牙犬龙太郎这个家伙在自己的家里造反了,他杀光了牙犬部所有的人,一个都没有留。
他不知道孤独是什么,也许他享受这孤独。
他也要让他尝尝这孤独的滋味……那就杀吧,有本事,全都杀了……。
他们鼠田部的人拥有四十七士的精神延乘,即使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这剩下的人也并没有退缩,他们将为武士的荣誉战斗到底。
他们终于改变战术,骑着大鹅开始疯狂奔跑,将牙犬龙太郎团团围在中间。
这种打法,二十个人显得太多,现在吗,剩下了十个,仿佛正好。
包围圈外突然传来一声嘶鸣,火红的大公鸡越过人墙,像一只上古神兽一般,轰然坠落在牙犬龙太郎的身边。
牙犬龙太郎并没有急着骑到大公鸡的背上,而是单手握枪,将长针指向身后的天空。
“居合道,地狱武者九式,一式一杀。”
在山上看热闹的花菊左兵卫介绍道。
他起步,开始奔跑,身如游蛇,健足如飞,顺着它们旋转的方向,似追赶,似逃亡,亦似截杀。
大鹅上的武士朝他刺去一枪,两枪,三枪……。
长针翻舞,大阵之中银光闪闪。
鼠田竞走双目喷火,火红大公鸡叫声凄厉,亦如哀歌。
只是,不知道那哀歌为谁而鸣,又因何而鸣。
三
十具骷髅架子呈放射状摆了一圈,像一朵盛开的白菊花。
大公鸡哀鸣声声,震荡着整个山谷。
山谷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他们对视着,一言不发。
巴豆的目光变得阴沉而冷漠。
这场战斗看得他浑身寒冷,甚至颤抖。
如果这场杀戮不是发生在地狱里,那就是一场血淋淋的野蛮祭祀行为,可能在远古的玛雅丛林里发生过同样的场景,可依然没有同族相残来的残忍。
血祭,人族永远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