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狗男人，就爱折腾人
周仰到御水湾的时候已近凌晨一点，门口值班的保安早和他熟识，热情的招手，周仰点点头，下车前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自从跟了霍斳，他从没在凌晨两点前睡过觉。
九号别墅前，周仰按了门铃。
是霍斳亲自开的门。霍大总裁喜静又洁癖，因此御水湾平日没人在，只有保洁固定每日上门打扫。
男人仍穿着早上那身衣服，白色衬衫配灰色西裤，许是因为在家，没打领带，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臂，漆黑的短发有些许凌乱，却丝毫不损俊美。
周仰想起今天的日程，总裁这会应该是刚开完和瑞典的跨国会议，跟着这么个工作狂，周仰自觉自己作为助理做的还不够。
霍斳指着沙发让周仰坐，周仰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汇报明天，哦不，今天的日程安排。
“上午十点和研发部有个会，中午约了恒泰科技的张总吃午餐，下午三点您答应了要和姜小姐逛街……”
姜小姐三个字刚出口，周仰呆了，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子，姜什么姜，一个小时前才刚说过让人家“好聚好散”。
周仰手心出汗，心里却想着肯定是因为最近一周连着熬夜把脑子熬坏了，他战战兢兢的抬头看霍斳，就见自家老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看见她哭了？”男人声音低沉。
周仰不用考虑，便知道这个她指的是姜鸢。
“是，”周仰连忙回道，又怕不够似的，“哭得很伤心。”
霍斳想到了什么，勾起了抹笑，喃喃道：“算她有良心。”
刚才犯了错，周仰精神高度紧张，所以这会把这句话听得仔仔细细，却犯了难，他该说什么，告诉老板，人姑娘哭着说你狠心？
好在霍斳并没有要他回答，继续问道：“她的航班是什么时候？”
周仰立刻反应，这句话里的她指的是沈芫。
“沈小姐是后天下午的航班，三点到达机场。”
“把后天的日程全推了。”
“是。”
周仰做好记录，准备离开，霍斳又发话了。
“这段时间找人看好她，别惹麻烦。”
周仰几乎是立刻明白了，这个她指的是姜鸢，忙应声：“是，总裁。”
走出御水湾，坐进车里的那瞬间，周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每天都在做阅读理解，难，太难。喘息的间隙却还没忘给陆昭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安排几个人看好姜鸢。
希望这个姜小姐能安生几天吧。
灰白色调的卧室里，霍斳从浴室走出来，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墨色短发滴落的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身躯向下隐没。
下一秒，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床边柜上。
霍斳大步走到床边，将被人反盖在桌上的相框扶起，照片里是一对年轻男女，年龄在20岁左右，男人高大英俊，女人白皙温柔，两人头凑得很近，俨然一对般配的小情侣。
霍斳抚过照片中女人的脸，语气缠绵，“芫芫。”
将相框放回，霍斳的脑中却闪过另一张脸。
那人有着一双和他的沈芫一模一样的眼睛，但两人的性格却截然相反。沈芫温柔雅致，是天上的月，离得远却哪里都能照见她的光；那人却不同，甜媚又生动，像是市井街头堆起来的烟火，虽然只能照亮那一处，却总让人贪恋她的温暖。
霍斳知道这相框是姜鸢动的，但他却并不讨厌她这种小心思，甚至偶尔愿意她动些小心思，他图她年轻美貌和那双沈芫的眼睛，却并不希望得到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所以偶尔纵着她。想起姜鸢那张哭起来格外娇艳的小脸，霍斳眸中欲色翻腾，但也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
一直等待的月亮已经在归途中，他又何必贪恋那只有三分相似，并且随处可见的人间烟火呢？
姜鸢正在等待自己的人间烟火。
她坐在公寓的沙发上，边卸手上的指甲油边等待外卖小哥送来烤串。
变态辣。姜鸢记得自己是这么备注的，跟着霍斳一年，姜鸢嘴里差点淡出鸟来。霍大总裁出身豪门，对吃的东西很挑剔，姜鸢总结出三句：要淡、要贵、要吃了没负担。
您自己吃咱也就不说什么，问题是霍斳还爱这么要求别人，首当其冲的就是姜鸢。
想到这，姜鸢又唾了一口：狗男人！
沈芫刚从警察局出来，连续三天都来警察局接受询问让她疲惫不堪，幸好火灾发生时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事故现场也没发现人员伤亡，所以警方只是让沈芫近几日到警局配合问询。
没有人员伤亡吗……
沈芫用力掐了掐手心。
三天前，沈芫在郊外的住处发生了火灾，当时她正在市中心参加一场设计展会，接到电话匆忙赶回去，房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她不顾警察的阻拦要冲进去，自然被拦下了。
等火彻底灭了，沈芫红着眼冲到原本地下室所在的位置，疯了般喊着某个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由于事故现场没有人员伤亡，沈芫又是独居，警方当下便给事故做了定性，倾向于是意外。
沈芫在警察局平静的接受了警方的说法，私下却高价雇佣了私家侦探找一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在地下室藏了一个人，而现在那个人不见了，也没有尸体。
沈芫刚上车，手机就响了，是私家侦探打来的，她马上接通。
“沈小姐，”侦探是个老烟枪，一开口没说几个字就咳个不停，沈芫烦闷的闭眼，等咳声过去又睁开，“在离您住处十英里的森林边缘发现了一具亚裔男性的尸体，身上有被火灼烧的痕迹，根据您之前提供的信息，应该就是您要找的人。”
沈芫指尖发白，用力握紧了手机，将心口那阵窒息般的痛强压下去，语气有点冲：“你怎么能确定？”
侦探史蒂夫沉默的抽了口雪茄，沈芫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当人们不愿意接受一个自己不想听到的消息时，最先的反应便是追问和质疑。
考虑到那具尸体的惨状，史蒂夫原先并不想把尸体的照片发给这位雇佣自己的亚裔小姐，她看起来瘦弱优雅，史蒂夫实在不想吓到她，可如今雇主发出了质疑，为了不损害自己十几年打下的招牌，史蒂夫只能给沈芫发送了照片。
“沈小姐，我要提醒你，现在正值夏季，潮湿不堪气温又高，那具尸体又被森林里的野兽啃噬……”不等史蒂夫的话说完，沈芫便看到了那具修长惨白的尸体，尸体面部朝下，看不到全脸，但只一眼，沈芫就确定那是谢蔺。
是她偷偷藏在地下室的男人。
还不等沈芫平复好情绪，史蒂夫又开口了，这次带着些怀疑和试探，“沈小姐，我的伙计还在尸体里发现了一些丙泊酚的残余成分……”
沈芫没想到史蒂夫会对谢蔺的尸体进行尸检，当下有些慌了，但还是镇定的找了个理由：“他有狂躁症，严重时有自残倾向，我是在医生指导下周期性给他注射麻醉剂……”沈芫说着，生硬的转了个弯，“我再给您十五万，劳烦您找处墓地把他安葬了。”
沈芫在撒谎。史蒂夫干这行这么多年，自然能听得出来，但钱到手了，不该管的他自然不会抓着不放，况且他也有一个秘密……
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达成协议，结束通话。
沈芫伏在方向盘上，看向自己纤长白皙的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握的越紧，越容易失去吗？
她收拢手指，那张风光霁月，永远挂着温柔笑意的脸庞，和照片里那张惨白腐烂的脸交替在她眼前闪过，沈芫没忍住，终于低低哭了起来。
哭完，沈芫拨通了一个电话。
“告诉三叔，我愿意回国。”
姜鸢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迷迷糊糊的摸过床边的手机，没人找，于是心安理得的赖了半小时床。
洗漱的时候发现额头上冒了颗痘，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有些显眼，胃部也有些灼烧感，姜鸢有些郁闷，但没当回事，只觉得她高估了自己的吃辣能力，下次还是从微辣开始吧。
到了约好的商场，那人还没到，姜鸢漫无目的的乱逛，又吃了个冰淇凌，果然她的胃开始起反应了。
上吐下泻。
姜鸢喉咙发苦腿发软，只能另约时间，反正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稍微好点之后慢悠悠的往附近的药店走。
姜鸢心知问题不大，所以只是说了症状，让人拿了药，然后慢悠悠的在药店里吃了，又借用了下厕所。
拿药的是个阿姨，见姜鸢年纪小长得好看，说话也温柔和气，又是一番叮嘱，姜鸢闲着没事和阿姨聊了会家常，出门的时候看见门边有几个空着的药盒便顺手拿出去，扔到了街边的垃圾桶里。
周仰就知道姜鸢不会那么安生。
陆昭派去跟着姜鸢的人刚发来微信，是张图片，周仰点进去，验孕棒三个字刺得他太阳穴直突突。
这事很大，周仰做不了主，只能往上报。
下午本来是要陪姜鸢逛街，但现在不用了，所以霍斳难得闲下来，这会儿正在办公室悠哉游哉的品茶。
武夷山产的顶级茶饼，每年几两，果然唇齿留香。
下一秒这份难得的悠闲就被周仰打破了。
“霍总。”周仰刚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就收到自家老板投来的锐利眼刀，但此刻周仰却顾不得细品，快步上前将手机送到霍斳面前。
“派去跟着姜小姐的人发来的，他们见姜小姐进了家药店，待了半小时左右，出来之后把这个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霍斳的目光掠过那三个字，不紧不慢的继续品茶。
就算不提那双很像沈芫的眼睛，霍斳也不得不承认姜鸢很对他的胃口，当然指的是床上。但霍斳是什么人？商场上打滚几年，他很少有喜怒形于色的时候，况且他自制力惊人，也不喜欢麻烦，就连在床上也极小心谨慎，所以姜鸢不可能怀孕。
但这却并不影响他把姜鸢抓回来质问。
霍斳把茶杯放在桌上，长指点了点，发话了：“带她回御水湾。”
姜鸢被塞进车里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还好看见了张熟悉的脸，这才没在大街上高呼救命，只是胃本来就不舒服，猛地闻到车里的味道，嗓子发痒，控制不住又干呕了两声。
副驾驶座上的人手指翻飞，马上将情况反馈给了周仰，周仰又往上传，霍斳听完眉头紧了两分，刚才那句笃定的话似乎得改一个字？